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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相间的皮肤,饱满壮实的身躯,此刻还是温暖的,它的心脏逐渐停止了跳动。冷槐知道,接下来的时间必须分秒必争。师傅说过,最高的境界,是让客人买到的温暖的生肉。抓,捆,烧已经完成,接下来该吹了。他从篮子里拿了把刀刃圆鼓鼓如桑叶,更像鲫鱼的刀子,割开后猪蹄脚趾,用开水冲了冲猪脚,又拿了个锥子一样的塞子,堵住它的肛门,然后扎稳了马步,蹲下身子朝猪蹄里吹气。他每次呼气的时候,肚子都鼓得像个大磨盘,吹气后又憋下去露出清晰的肋骨,而被放干血的猪却像重新注入了生机,肚子变得越来越大,直到鼓成一个圆球。冷槐见好就收,用绳子捆扎猪蹄的破口。师娘让表妹拎出一桶滚烫的开水。表妹的眼睛落在冷槐的臂膀上,她心疼他的光着的膀子,她也心疼他的汗水,她最心疼的是那么多好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奇怪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表妹递过去的水桶上搭着一条粗布毛巾。

冷槐接过水桶,却嫌毛巾碍事,把它放在猪肚子上,然后用水桶里的瓢一瓢一瓢地舀起滚烫的水,淋在那厚厚坚硬的猪毛上。那条毛巾也一会到了猪头,一会到了猪屁股……这是需要技术的一环,泡的过头了,会连皮一起刮下来,不美观不说,也糟蹋。泡的浅了,刮着刮着就刮不动了,最后只能用火烧。师傅说泡猪的时候,要看猪毛的根部,如果毛囊发白,就可以了。有些人会用手揪一撮下来,那样固然可行,但高手是不屑这么做的。冷槐适当地在他认为不到火候的地方补了几瓢,然后用卷刀开始刮毛。猪毛刷刷地掉落,猪皮却光滑无损,甚至猪头上,眼窝里,猪鼻子,猪耳朵,猪脚趾那种一般刀去不了的地方,冷槐都照顾得彻底。他速度极快,表情里洋溢着快活。

表妹过来拾起粗布毛巾,扭头就走。

冷槐用钩子穿透了它两个后脚跟,喊了一声:“架!“两个邻居,帮着冷槐把猪挂在树立在墙壁上的楼梯上,手起刀落,滋滋的声音,鲫鱼刀不打弯,笔直落下,猪肠从破开的腹腔里冒了出来。冷槐三下五除二地把每个脏器,工整地取下,不粘连,不拖沓,干净利落。翻肠的时候,不破肠,不喷粪,甚至看客连臭味都闻不到。猪心,心管不多不少,整整齐齐,留多了,切片后炒出来影响口感,留少了会破坏美观。肝,幸于放血速度快,色泽明亮鲜艳不暗淡,不发黑。肺,粉红,完整,没有破口,证明那致命的一刀准确地去了心房,而没有挑破肺泡,否则那血沫会增加肺的腥味。脾的油花要片干净,腰子趁热破开,拿掉骚气的尿网……全部整理完毕,冷槐用手试探了一下仍然挂着的猪身,尽管在寒风中,依然保持了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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