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七 吴三桂晋封亲王 李定国一病不起(1 / 2)

永历帝遇害次日,吴国贵带人前往北门火化处拾取大骨,呈予吴三桂以为证物,其余骨灰尽皆随风飘散。昆明城中百姓不忘旧主,遂以出城上坟为由,寻得些许未烬小骨掩埋于太华山上,并将永历帝殉国的篦子坡改名为逼死坡。

不久后,太后马氏及皇后王氏亦被吴三桂押解送往北京邀功请赏。行至黄茆驿,两宫不愿自取其辱,遂于当夜趁看守不备,相互用手扼喉而死。

当永历帝被俘的消息传至台湾,延平王郑成功听闻噩耗,加之在台将士水土不服人心惶惶,而其世子郑经又在澎湖与四弟的乳母私通,一时竟是气血攻心,突发急病。众将士见其狂性大发,无人敢近身一步,只得眼睁睁看着郑成功拊膺顿足,狂抓脸面,连声高喊着:“我无面目见先帝于地下!”最终咬尽手指,伏地而亡,年仅三十九岁。

至于吴三桂,在绞杀了永历父子后,为清廷除去了巩固政权的最大隐患,清廷自然也是投桃报李,毫不吝惜地给予了他最高的爵赏。

康熙元年五月十一日,康熙帝依照索尼等四辅臣拟定的旨意,正式晋封吴三桂为亲王,并谕令礼部准备应行事宜,其中言道:“平西王吴三桂镇守秦、蜀,绥辑滇、黔,抚顺剿逆,茂著勋劳。伪永历朱由榔,以明室遗孽,煽集党羽,妄称尊号,窃据一隅,历年以来,屡烦王师征剿,疆圉弗宁。今王奉命统领满汉大兵,出边进讨,于顺治十八年十二月内进抵缅甸,擒伪永历及其眷属,又降伪巩昌王白文选,并伪官全军。此皆王殚忠奋力,运筹谋略,调动有方,遂使国威远播,逆孽荡平,功莫大焉。宜加殊礼,以示眷酬,著晋封亲王,应行事宜,尔部察例具奏。”

此时,定国由于军中极度缺粮,先后移营至猛勇、猛心一带筹粮,并于四月间抵达车里之勐腊,计划从交冈进入广东。

尽管定国深知大局已经很难扭转,但他却并没有丝毫气馁,才刚到达勐腊,便立刻派遣使者携带厚礼前往车里土司借兵。车里土司素来心向大明,不但隆重地接待定国派来的使者,对于借兵之事更是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并派使者一同返回勐腊,与定国当面商议联合之事的具体细节。

而在此之前,礼部侍郎江国泰在跟随永历帝进入缅甸时,中途走散,他只得绕道进入暹罗,游说暹罗王与定国联姻,共同恢复大明。暹罗王对此颇为重视,表示愿意为定国提供力所能及的军事支援。

为表诚意,暹罗王更是派出了一支六十余人的庞大使团,携带大量粮饷补给抵达勐腊。暹罗使者见到定国后毕恭毕敬地自称明朝偏藩,并取出神宗皇帝当年赐予的敕书,慷慨激昂地向定国保证,永不背弃大明。

定国对暹罗君臣的帮助很是感激,盛情款待来使,又遣兵部主事张心和等十余人随同使团返回暹罗。双方很快达成约定,定国负责继续招兵买马,休养生息,至于战象、马匹及军械粮饷则全部由暹罗供给,待将来时机成熟,双方联合行动,以图恢复云南。

几乎就在同时,先前因与永历帝走散而辗转抵达古剌的四川官员马九功也派人前来联络,声称自己在古剌收拢溃散,已经集结了四千余众,愿追随晋王,以成掎角之势,共抗清军。

在诸藩的大力支持下,抗清形势颇有好转,只可惜好景不长,正当明军休整已毕,准备联合诸藩共同举兵之时,军中却又再次发生了疫病。由于明军驻扎之地人烟稀少,缺医少药且粮食供给严重不足,兵力本就捉襟见肘的明军减员十分严重,病死、饿死的竟占了将近一半,先前数月的努力再度付诸东流。

定国心中抑郁不已,尽管身体略有不适,但在军情如火下,他还是坚持于次日,在靳统武的陪同下前往各营巡视。见各营将士皆食不果腹,面黄肌瘦,定国心中更加难过,忍不住扭头问向跟在身后的靳统武:“老靳,现在各营还剩多少兵马?”

靳统武见定国面色苍白,满脸倦容,不忍告知实情,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元帅放心,虽有不少将士染病故去,但疫病已得到有效控制,定能够按期出兵。”

定国听后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凌厉地回过头来,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厉声反问道:“果真如此?”

靳统武见隐瞒不住,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垂泪言道:“元帅,这些时日您太操劳了!再这样熬下去,若是把身子骨给弄垮了,却该如何是好?圣上已经龙驭宾天,咱们大明朝可全都指望着您了!”

定国何尝不知靳统武是为自己好,只不过自己身上压着千斤重担,挑着整个大明江山,哪里还有静养的功夫?事已至此也惟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念及至此,定国伸手轻轻拍了拍靳统武的肩膀,示意他起身,紧接着便是一声叹息道:“我军究竟还剩多少兵力?”

靳统武无奈,只得如实作答:“全军仅剩三千余人,且一半带病,更严重的是军中粮草难以为继,又无药材可用,军心堪忧啊。”

尽管心中早有准备,可是当真实的减员数字摆在面前时,定国还是忍不住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双眉紧锁,继续朝前走去,忽见一名老卒正靠坐在一棵枯树下,目光呆滞地注视着前方。

定国于是走了过去,俯身询问道:“老哥哥,今年贵庚?是何处人?”

老卒抬头见是定国,忙不迭地站起身来,紧张地回答道:“回晋王,小人今年六十有一,是陕北延安府人。”

定国一听顿时起了兴致,他连忙摆手示意老卒重新坐下,随即又拉着靳统武一起在老卒身旁席地而坐,和颜悦色地继续询问道:“老哥哥,我也是延安府人,咱们还是老乡啊!现如今大西军的老弟兄,剩下的怕是不多了!不知老哥哥你是哪一年入的西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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