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堂叔曾经中风(1 / 1)

听吴安泰说山西的中医先生在一次交通事故中丧生了,他就想起在五七年的时候。

那年他陪父亲到西河沿去看堂叔。

堂叔住在西河沿靠华丰楼底,一条石桥由岸北通往南面住宅。好大的一个门庭,石拱门,进门,迎面一座两米多高砖切的屏墙,屏墙后面一个大天井,穿过天井又是一道石拱门,进门一块平地,正南一座三开间的房子,左右两排厢房,中间留着一块空地,种些花木。这大宅院估计是解放以前那个大商户人家的家宅。现在里面乱哄哄的,住满了人。堂叔住在最里面的一间稍大的房间里,家具陈设到是十分的齐全。

他扶着父亲,进了大门,绕过屏墙就看见了在里面空地趟椅上趟着的堂叔,一个快步上前热情地称呼:“三叔,我父亲来看您了!”

堂叔此时也看见了这父子俩,从坐椅上站了起来。“大哥,您今天有闲空出来了,精神可好。来,进来,到屋里坐。”堂叔招呼着,往里面屋子引路走去。

看这堂叔,面容清癯,银丝罩顶的一个瘦老头,好象经历过什么大事磨难似的,神情十分的凝重,看那背影和肩膀,显得比以前老了许多,精神虽好,却透着白底无光。

到了里间房子,堂叔切茶,让坐,招待,客套一番。他父亲见这位堂弟,好久不见,显得苍老了很多。就问到:“兄弟,看你神色不太好,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吗?”

堂叔模模闷闷的胸口,说道:“这次到了鬼门关,被拉了回来啦,老毛病又犯了,这次犯的不轻啊,差点就过不来了。”堂叔软弱说着。

正说着,堂叔的大儿子吴安泰回到了家里,看见堂伯和堂弟在家,就招呼起来“大伯,璞璞有好几个月没有过来走了,是不是近来很忙吧?”

吴安泰虽然难得回家,但这次在城里待的也有些时日了,却不见大伯的一家人到家里来过,就不由地问了起来。

他看见堂兄,站了起来,“安泰哥哥,你什么时候从BJ回来的,我们都不知道,不然早来了。”

这几个月天气不好,除了上班,就在家陪父母,也很少陪父亲出门走走,潮湿的天气,潮湿的路,不好走。

吴安泰在BJ的文化部门工作,担任领导,无论气质,还是言谈举止都有不凡的底蕴,在家族的同辈中很有人格魅力,同族中常引以为傲。他穿着一身中山装,老BJ布鞋,身高一米七五,那时他还不到四十岁,头发已经稍微有点花白,带一副无框眼镜,更显得文人特有的一种清高,傲气。

吴安泰走到堂伯面前,给堂伯充了一下开水,随手拿了张小椅子坐在中间,说了起来“没有家里来的电报,我肯定是回不来的。BJ现在很忙,都在开会,原则上规定是不允许离开单位的,家里来电:父病危,速回!收到电报,我找了部里领导,一位副部长亲自签字批准,我才请准假。尽管如此,我回来还是晚了,父亲的毛病如早几年治,肯定会好得彻底一些。”

吴安泰年青时就投身中国革命事业,在抗战时参加了八路军,解放战争时期已经是年青的领导干部了。在一九四九年衢州解放的时候,随部队来到衢州,与父亲相聚后,也就是一天的时间,就随大军继续南下了。

在五十年代,他的父亲中风医治好了之后,到过化弄巷与他告别,之后就没有回过衢州了,虽然信件经常有来往。

吴安泰说起他父亲的毛病“父亲的支气管哮喘,是老毛病了,每年春秋换季的时候都会复发,平时也有些防备。这次的危急的是中风,血管栓塞,哮喘叠加在一起,病情十分的危险。我收到电报后,就往家里打了电话。邮电局的人找到了家里,幸好菊芳在家,就到了邮电局和我说了父亲的详细的病情。”

“我一边向上级请假,一边通过在山西的同志帮我找医生。这山西的医生说起来还有一些故事,那是我以前在山西打平型关战役的时候,认识的一位中医针灸大师。做医生也是一种高风险职业,“常在河边行,那有不湿鞋”,因出过一次意外,原本好好的一个人,让他给治没了,听他自己说确实是他的失误,也因为有了那次的失误,所以他一般不给人看病。因为他曾经几次救过我们革命同志的命,所以我对他的医德十分肯定,他有了一次失误,我本来想把他留给军队里当军医,却被他拒绝了。这次我原来想让山西的同志直接送到衢州来的,省点路上的行程时间,但山西的同志去请,请不动他,所以我在一个月前离开BJ,就亲自去了山西。他看到我亲自去了,知道再也拒绝不了了,他就简单收拾一下东西,就随我到了衢州,这样就多化了十来天的时间。”

“到了家里,看见父亲歪倒在床上,嘴歪斜。身旁有一位衢县人民医院的医生看见我们两人进来,就和我们说起父亲的病情。针灸大师也没有经意衢县人民医院的说话,就上前掰开父亲的嘴看了看,舌头也歪的,又掰开眼皮,看见单侧瞳孔扩散。就起身,走到了外间,对我说比较麻烦。解释:如果是高血压引起的颅内压增高的出血性中风,伴随的通常是双侧瞳孔扩散,这样单侧扩散通常见于脑血管栓塞。确定是:颅内压增高引起的出血性中风并发血管栓塞。这与衢县人民医院的医生判断比较一致,但麻烦的是,若是溶栓,势必加重出血,若是降压,又势必加重栓塞,两种治疗手段矛盾对立,不能同时采用。人民医院的医生束手无策,迟迟不敢下药。”

“针灸大师回到老人的身边,细致地观察起来。看到老人的印堂隐隐地泛起了黑气,就对我说,已经不能再等了,不然就来不及治了,尽人事,听天命。说着就开始施针了。”我和人民医院的医生干着急,对这针灸是一窍不通,只能在旁边看着。急了也没有用,也只能相信他了,行与不行,能不能有效也只有听天命了。”

“针灸大师刚开始,搓着父亲的十指,然后把针一根一根插在指甲下,边扎边揉,过了一会儿起针了,见每个指甲渗出一滴黑漆漆的血。指甲上的针起完,又开始搓耳垂,直揉到通红发胀,又施针放出两滴红艳艳的血。然后绕到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头顶,“啵儿啵儿”两声空响。完事了之后,听大师说,这是叫放血,应急之需,减少颅内压,缓解一下病情而意,真正的治病在是在后面。”

“这时,父亲神色确实缓和了很多,虽然词语不清,也可以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话了,父亲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单位同意你请假了?我告诉了父亲,部长亲自批准的,让他放心治病,等你病好了,我就要回BJ去的。大师和父亲简单说了一下这毛病的基本情况,对父亲说,现在正式开始治疗了,放轻松,不要紧张。”

“那针灸大师先用针刺睡穴,让父亲处在睡眠。随后看见他拿出一根一尺多长,细若发丝的金针,在手指上绕了几圈,悬于头顶,而后从百会穴徐徐刺入,大约金针进去一尺左右时,不停地捻着剩余的三寸,开始用抖针法化开淤血。大家都全神贯注,忘记了时间,大约过了很长时间,才停下了抖针,从身边拿了把软纸,接着在父亲鼻子下。见父亲开始流鼻血了,刚开始流出来的鼻血是暗黑的,慢慢渐渐变红了,直到颜色正常时,他才开始起针了。”

“事后,听大师说,抖针过程就是听针,即听劲,找病灶,而放劲是逼化淤血,两者同时行进的。刺激百会穴,使头部血管松软扩张,再用针刺激栓塞部位的血管,用抖针法化开淤血,然后经鼻腔排出体外。这针法大师的针灸治疗是祖传的,需要家传的特有内功,这种内功与我们常见的气功不一样,是专门用来针灸使用的,没有这种内功,最好的针法都无济于事。这种内功叫什么名称,大师没有说起,当然我们也没有去问,也不会去问,都是外行,问了也白问,而且是人家祖传的秘诀,不能问。大师起针完了之后,父亲也渐渐醒了过来,原来的症状完全消失了,精神特别好,就想站起来,被大师阻止了,说,久病需要静养。父亲点头示意,眼神露出感激之情。”

“由于神经受到了刺激,加上体弱,哮喘病又复发了。大师又在膻中、天突穴施了两针,控制了哮喘。哮喘病是个慢性病,不是一时能治愈得好,对哮喘病大师好象没有什么绝招,只是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并留下一个方子,以备应急时之用。”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