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内阁首辅签押房内。

韩爌、孙承宗各自坐在书案前，低头批阅奏章。

猛然，孙承宗一拍书案，高声喝道：“荒唐！大胆！”

韩爌一惊，抬起头看着孙承宗问：“怎么了？”

孙承宗余怒未消，抓起一份奏折走到韩爌面前，摊开说道：“首辅大人，这个袁崇焕简直是胆大包天！”

韩爌一看奏折的题目，便也惊得目瞪口呆：“袁崇焕竟敢擅杀总镇总兵毛文龙，置坚守十几年的皮岛根据地于不顾，咱们怎么向皇上禀报呢？”

孙承宗焦急地摇着头不语。

韩爌低下头仔细袁崇焕的奏折。

孙承宗等韩爌看完奏折，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才说：“首辅大人，袁崇焕如此胆大妄为，并无确凿证据擅杀大将，实在应该严厉处置，让他以命抵命也不过分。但是，目前还真没有出任蓟辽督师的合适人选，他这一年多也确实干得风生水起，属下真是左右为难。”

韩爌：“孙阁老，老夫理解你的难处，咱们仔细合计一下再向皇上禀报。”

孙承宗：“多谢首辅大人体谅下官。朝野皆知袁崇焕与下官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宽宥袁崇焕的话下官不好说出口。”

韩爌：“这倒无妨，只要有利于大局，有些话老夫可以说。”

孙承宗：“当务之急是要安抚好毛文龙的部下，不要发生哗变。其次，要慢慢说服皇上面对现实，切勿急于处置袁崇焕。第三，严厉警告袁崇焕，防止他越来越专横跋扈，最终酿成大祸。”

韩爌：“孙阁老考虑得非常细致周到。只是，皇上也是性情刚烈之人，突然之间怕是很难接受如此重大噩耗。”

孙承宗：“皇上精明过人，会权衡利弊。只是需要关键时刻首辅大人点拨一下。”

韩爌：“老夫自会把握分寸。”

紫禁城乾清宫偏殿内。

韩爌禀报完了，崇祯僵直地呆坐在龙椅上，喘着粗气，半天没出声。

又过一会儿，崇祯的喘息均匀了，才说：“万万想不到，袁崇焕竟如此胆大妄为。看来，毛文龙辛苦十几年创立的皮岛根据地，很难守住。叛匪西进，从此再无后顾之忧。”

韩爌：“皇上，也不尽然。臣建议派孙阁老前往辽东，先处罚袁崇焕，再安抚毛文龙部众。”

崇祯：“怎么处罚袁崇焕？”

韩爌：“降两级，留任原职，允许他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崇祯却说：“人死不能复生，降职使用袁崇焕恐怕影响他的威望，更怕影响他的情绪。目前朝廷正是用人之时，既然袁崇焕暂时无人替代，还是放开手脚让他干吧。二位阁老替朕起草一道圣旨，严词责备他一番。”

孙承宗拱手道：“皇上英明，袁崇焕若再不痛改前非，便是无可救药。”

崇祯摇头叹一口气：“孙阁老，你辛苦一趟吧，不然天知道皮岛会乱成什么样子！”

山海关蓟辽督师行辕大堂内。

孙承宗阴沉着脸坐在帅椅上，盯着站在堂下的袁崇焕等文武官员，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

袁崇焕被孙承宗的威严气势压制得大气也不敢出，低头不语。

孙承宗：“你们都退下，本官与袁督师有话说。”

文武官员悄无声息地退出大堂，只剩下袁崇焕一人孤零零站在中间。

孙承宗低喝一声：“袁崇焕，你知罪吗？”

袁崇焕立即跪倒在地：“学生知罪，请恩师惩罚！”

孙承宗：“惩罚？怎么惩罚？是以命抵命还是杖八十流三千里？是押赴诏狱严审还是永远监禁？”

袁崇焕伏地叩头不止：“学生一时莽撞，铸成大罪，请恩师原谅。”

孙承宗：“第一，你不是一时莽撞，而是狂妄自大、目无王法；第二，你的罪状是无法原谅的！”

袁崇焕汗如雨下，不知所措。

孙承宗：“毛文龙人品很差，毛病很多，这是朝野皆知的事实。但他的皮岛根据地，是插在后金后背上的一颗钉子。天启爷和当今圣上，都极其重视他；所以，短短几年，他就位极人臣。你为什么不能与他和睦相处，共同为国效力呢？”

袁崇焕：“学生知罪，学生知罪！”

孙承宗：“这次，若不是皇上顾全大局，韩阁老和我多方排解，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孙承宗语调缓和一些：“元素，你知道我在你身上寄托了多少期望吗？”

袁崇焕眼含热泪说：“学生知道。”

孙承宗：“起来吧，咱们商议一下如何安抚毛文龙部众，确保皮岛根据地无虞。”

辽东皮岛总兵府大堂内。

孙承宗坐在帅椅上，满桂、赵率教站在两旁。

毛文龙手下的徐参将、李游击率领十几个文武官员站在堂下，一起躬身施礼：“参见孙阁老。”

孙承宗亲切说道：“各位免礼。”

徐参将等人都面带忧容，萎靡不振。

孙承宗：“本官知道，毛文龙被杀，你们都有些痛惜之情，也有些惴惴不安，这是人之常情。朝廷很清楚，毛文龙的问题与各位没有任何关系，希望各位不要担忧。”

徐参将等人面容逐渐开朗。

孙承宗：“现在，本官宣布朝廷任命——徐参将提升为副将，主持皮岛一切军政事务；李游击提升为参将，协助徐副将。其余各位文武官员，各提升一级。另外，皇上拨出白银十万两，犒赏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