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世一

2021年7月5日（辛丑年五月廿四）

《水浒传》中的阎婆惜该不该死？

如果按照现代的观念，即以接受、赞同自由恋爱及自愿婚姻为前提的观念、文化，阎婆惜当然不该死……然而，在《水浒传》的历史背景中，即宋朝时期，阎婆惜不但该死，而且当凌迟处死。

宋朝刑律规定：男子偷奸，至多流放；女子失节，罪及凌迟。此律所指失节，包括被动失节……也就是说，宋朝时期的女性，即使是被动失节，亦要被处以凌迟极刑，那么主动与人通奸，被千刀万剐一点也不为过，而且将被当时的大多数人鄙视、厌弃、唾骂，最多不过能得到少数人的一丝同情而已……因此，《水浒传》中的潘金莲、潘巧云等红杏出墙者之下场在当时看来已经不算太差了……《射雕英雄传》中，包惜弱对完颜洪烈说的那句话：“……我们宋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绝非危言耸听。

虽然这种规定是封建社会男女不平等典型的具体体现之一，但在当时却是血淋淋的现实。当然，具体事情往往又会具体而论，多有变数……很多时候是不告不管，像《水浒传》中潘巧云与裴如海的通奸就是这样，其实阎婆惜与张文远的通奸也是不告不管——读过《水浒传》的人士都知道，宋江可以说是在酒后情急之下，“不得已”杀死他这位外宅（非婚同居，地位不如小妾，与现代社会的情妇差不多）的……另外，“**”或“奸夫”有后台又大不一样了，例如，由于阳谷知县是西门庆的后台，武松也告不倒潘金莲……只不过是潘金莲的运气不好，遇到了一个可以凭自己的本事为兄报仇的好汉小叔子，因此依然是死路一条……

从宋朝刑律（法）的角度来看，阎婆惜是死有余辜……接下来我们再从理和情来探讨一下……首先，论理，虽然外宅并非明媒正娶，地位甚至连小妾都不如，但封建社会观念认为，其依然不应背叛她的男人……如果与奸夫留下孽种，则更乱了伦理……其次，论情，宋江对阎婆惜不薄，甚至有再造之恩，阎婆惜做不到知恩图报，至少也该有点起码的良心吧……如果说婆惜不甘被宋江冷落，那解决的办法很多嘛，毕竟她与宋江还是有些正当关系的——外宅关系似乎可以被视为古代的自由恋爱，他们的关系与潘金莲和武松的关系是完全不一样的……以婆惜的貌美如花、风姿妖娆，她还不至于没有一丝征服宋江的把握吧……如果她有潘金莲那样的“胆量”，也许和宋江的结局就完全不一样了……然而，她与潘金莲类似的报复心态以及错误的行为，则导致了与潘金莲类似的结局——命丧于自己曾经对之动心的男人之手……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再者，阎婆惜企图以一封梁山的书信要挟宋江，而且贪得无厌、忘恩负义，也是她自不量力、报应不爽。

最后，我再解释一下为什么宋江杀了自己的女人还要吃官司……前面，我提过，外宅关系似乎可以被视为古代的自由恋爱，这并非玩笑话，而且正是答案——外宅不是妻，也不是妾，甚至连丫环、婢女、使女等都不是，也就是说古代的外宅并非男人的私有财产，男人包养外宅，外宅乐意被其包养，那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因此，即使上那个时代，男人杀了外宅，依照法律，官方是必须拿他问罪的，只不过宋江在当地官府做事，又和上上下下都处好了关系，因此他的同事们有心放他一马，他才暂时逃走了……但是，当地官府并不敢明目张胆的袒护宋江，加上张文远和阎婆惜的母亲（或为养母）阎婆死缠烂打，知县也得做做样子……“女子失节，罪及凌迟”的律条与宋江能免罪没有什么关系……

至于张文远，也是仗着阎婆惜已死，无人能证实他们通奸，他与官府也有些交情，因此他也就不怕因与阎婆惜通奸被定什么罪甚至流放了……而且，能让宋江获罪，还对张文远自己更加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