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章 博弈柒(1 / 2)

陈观泰道:“不管旁人如何,有咱们几家,做事已经够了。”

顾敬亭道:“不知陈兄究竟有何计划?”

陈观泰道:“既邀诸位前来,自然不必隐瞒。我等打算针锋相对,如翼王府一样,寻人潜入京城,收买金朝权贵,同时刺杀有用之文臣武将。深入敌后,打劫焚烧粮草,偷窃军情密报。助大宋扭转战局,直捣黄龙。”

顾敬亭微微摇头,道:“老朽觉得,此非上策。”

陈观泰道:“哦,愿闻其详。”

顾敬亭道:“大宋之败,不在敌,在己。而罪魁祸首,恰恰就是韩侂胄韩大人还有当今圣上。”

林离方皱眉道:“这是何意?”

顾敬亭道:“韩大人北伐之动机,建功立业之心盖过恢复中原之念。立意以来,又患得患失,飘摇不定。今岁仓促出兵,并未有深谋远虑。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其一道,需举国一心,然多年积陋,民众北伐之心日减,忧惧兵患之心却是炽烈。其二、三天地,需有天时地利,掐算时节,因粮于敌,去岁金人我大宋,皆受旱涝之灾,民生疲敝,又岂是启战之机。其四,将,百年安稳,朝中早无能征善战之良将,韩大人又是任人唯亲,无容人之量,更不能知人善任。提拔陈自强、苏师旦之流,掌握军政大权。东、中、西三路,无一能兵强将,皆是赏罚不明,不爱士卒,怯懦徇私之辈,如何打胜仗?其五法,军中法政废弛,将吏随意差遣,将不知兵,兵不识将,兵制权责,混乱不堪,军需粮秣,更是杂乱无章。如此之兵,除了祸害乡里,别无所能,一触即溃。”

其余众人都是不语,顾敬亭虽措辞严厉,但所说多半是实,难以驳斥。

顾敬亭接道:“大凡军争,当运筹帷幄,未雨绸缪。韩大人却是首鼠两端,只顾朝中擅专,排除异己,对厉兵秣马、筹措粮草之事,充耳不闻。东风未具,仓促出兵。再者,韩大人不懂军事,调兵遣将,错漏百出,计划更不周祥。次之,薄志弱行。韩大人眼中只有功名,稍遇挫折,就是动摇,优柔寡断,临阵换将,越换越乱,越换越败,凡此种种,皆是必败之因。”

顾敬亭接道:“又有宁宗皇帝,虚心好学,勤俭质朴,体恤下情,乃是忠厚之主。但与韩大人一般,也非心志坚定之人。眼下战事不利,官家已经动摇。朝中礼部侍郎史弥远和杨皇后又开始鼓吹议和之论,史弥远也就罢了,杨皇后乃是枕边之人,又正宠信。帝王之虑,虽还未明,但已有退缩之兆。”稍顿,沉声道:“这其中挑拨引诱史弥远与杨皇后的,正是翼王府的彭惟简。”

林离方也是惊讶,道:“这彭惟简究竟何人,怎能说动史弥远和杨皇后?”

燕长安冷冷道:“阴险狡诈,鸡鸣狗盗之辈。”

顾敬亭叹了口气,道:“他人品虽差,手段却是不凡。我得知他这些年的行事,也是惊讶。实不相瞒,此人曾是我的大徒弟,疏于管教,自私自利,唯利是图。他武功不算如何高强,但能言善辩,八面玲珑,有纵横之士的天赋。韩侂胄大人坚心北伐,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史嘲风知道内情,沉默不语,其余几人却是惊讶。陈观泰道:“他与韩大人也有对面?”

顾敬亭道:“宋人有北伐之心,金人岂能不知。金国内部,七成不愿打仗,却也有三成,极愿促成此事。翼王完颜珣便是其一。他叫彭惟简到临安,打探消息,故意示弱,鼓动宋臣北伐之心念。又在林家宴上,故布疑阵,假说要刺杀韩侂胄大人。一引韩大人憎怒,二让韩大人以为,金人是真不敢战。林府事后,韩大人便是一意孤行,再不听旁人之论,罢黜钱象祖等人,决议北伐。”

陈观泰沉默片刻,道:“顾兄说的都对,吾等也望能复起宗泽、李纲、岳武穆、狄青等忠臣良将于地下。但眼下时不我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好在国力充裕,银钱粮草无缺,人丁兴旺。又有我等相助,形势还是大有可为。”

燕长安道:“何来大有可为?眼下东线官军节节败退,金人正沿江调集兵马,兵锋已直指扬州。中线信阳一路惨败,眼下夏衍德龟缩信阳城不出,金军兵临城下。而且看金军意图,围城是假,大军随时都可南下。眼下天堑之险已失,届时金军东西两路合围,便是奔袭临安之势。靖康之耻,开封之围,难道还要再来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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