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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刘蜀的事情,冷峰想问问幕阜山林场的洪援朝。林场的办事处十分简陋,只有四间破砖房,一个瞭望台。洪援朝带着老婆孩子住在其中一间,另外有几个护林员住旁边一间,还有一间是70年代的知青住的,如今早已人去楼空,剩下一间砖房是食堂。

洪援朝显然没想到这冰天雪地的,冷峰居然会跑到林场来。他十分热情好客,招呼她老婆又是准备酒又是去弄菜。冷峰连忙说没什么事,没什么事。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这鬼天气,你跑这儿来,要不就是十万火急的大事,要不,就是跟老婆吵架了?”洪援朝哈哈大笑,也不急着打听,脸上露出有些奇怪的微笑。

“援朝叔,我问你个事。“

”能说我都说,不能说,我也不说。“

”我岳父是不是来过?“

洪援朝没说话,“你说你自己家的事,还来问我?”

“他是不是和另外一个人一起,还开着吉普车的?”

“哎呀,你说这天气,真奇怪,好几年没见这么大雪了。”

“我刚才看见小四泉嘴里吃的糖了,我认识,那糖是我爸朋友给的。”小四泉是洪援朝的孙子,今年只有三岁。冷峰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他在剥糖果。而那个包糖果的纸上面印着喜字,和前些天戴安云给冷狗的一般无二。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嘛啊?”

“刚才那雷打的不对劲,你看呢?”冷峰笑着问。

“依你看,雷该怎么打?”

“援朝哥,我不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我就是担心他的安全。黑龙溶洞我们都进去过,可里面什么也没有,他们俩都是六十上下的人了,万一有个闪失,你看怎么交待?”

“我看你是担心太多了。不过既然你来都来了,我也不能不帮你。“洪援朝起身看着外面的大雪,回过头换了一张完全不同的严肃面孔,对冷峰说:”你先吃饭。有条路,我带你去,说清楚了,我不陪你下去,只告诉你位置。你能找着人,算命大,找不着,自己赶紧回来,要是你没回来,我也不会帮你收尸。“

冷峰忙站起身来,对洪援朝点头表示谢意。

洪援朝之所以知道那条路,也是听前人说的。

幕阜山的北山头上,曾经有很多个天然气孔,后来日本人烧山之后,每隔几年就又起一次山火,渐渐地草木灰把气孔全部堵住,随着幕阜镇的老人一个个的去世,知道气孔位置的人少之又少。连冷星雨和陈觉这种当年常年活动在山洞里的人,都根本无法辨认,更不用说后代的人。后来开始修水库的时候,来了一批上海的知青。他们和林场里的AH知青不知道怎么就联络上了,很快就玩到一块儿去了。上海知青里有个叫徐嘉辉的年轻人特别的顽皮,兴许是家世比较好,没吃过什么亏,净惹祸。但林场和黑龙潭工地上的人都知道这些知识分子只是贪玩,没什么坏心,也不跟他们计较。那时候日子苦,没什么肉食,这个年轻人比较仗义,从林区里借了把双筒猎枪,自己打磨了一下膛线,折腾的妥帖,整天就漫山遍野的钻林子。他什么都打,野鸡,斑鸠,麂子,猪,甚至连流浪狗也不放过。每逢周末,知青们就到林场集合,徐嘉辉把打着的野物烹给朋友们。但有一个周末,那些知青没见着徐嘉辉。他们报告给了洪援朝的前任林场场长,李杨的弟弟李楠。李楠生怕出了事,连夜带着人去找,翻遍整个北山头,一无所获。但山上唯一的一条狗,却在第二天回了林场的哨所。李楠知道那条狗成天跟着徐嘉辉混骨头吃,于是暗中观察。果然那几天狗十分反常,四处乱跑,他们就盯狗梢,后来狗把他和知青们带到了一处非常隐蔽的巨石堆里,然后朝石缝里面狂吠。大家在石缝里看见一个十分狭小的洞口,只要靠近洞口就能听见风的啸叫,显然这里面藏着一个巨大空旷的空间。这些人里面只有李楠知道黑龙溶洞的事情,但他当时并没有作声,他朝里面看了看,说这么窄挤不进去的,于是打发知青们回去。当晚有人看见他带着狗和绳子朝着树丛里的巨石堆的方向走去。第二天,徐嘉辉就回到了林场里。但是后面再有人问他是怎么回来的,他只是淡淡地说自己迷路了,是林场老李救了他,之后再没有提起过这事。但是和他相好的一个女知青对人家说过,他从石块里出来时,他身上有伤。而且徐嘉辉之后性情大变,沉默寡言,一心只想转业回上海,对摸鱼看虾,放鹰逐犬也不感兴趣了。他们也运气好,这件事情过后,半年左右两人相继转业回上海了。整件事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林场的那条认路的狗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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