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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锤子和刘梦龙获准在同一个连队里。刘梦龙本是炮兵,懂各种火炮的知识,一开始却被安排在了普通的步兵营。他们来的时候是和鞋拔子小元一起的火车,但到了辽宁却被分散了,小元负责训练新兵,小锤子和刘梦龙的年龄相对大些,直接过了江,上了战场。

刘梦龙在山里行军的时候,沿途看见被炸毁的汽车,掉落的飞机残骸,还有源源不断运输伤员和尸体的担架队,医疗队的年轻姑娘们一边安慰伤员,边走边包扎伤口。一些衣着有些特别的农民,推着独轮车往中朝边境搬迁,有人告诉他,这些都是朝鲜百姓。他们的车上放着成堆的土豆,见人就发土豆,穿着军装的中国军人却摆手拒绝,他们疲惫而坚强的脸庞上都印证了战事的艰辛。一些举起双手的外国人,睁大了眼睛看着四周,一脸惊恐地在志愿军的押解下,慢腾腾地行进。

到了前方,战场和刘梦龙曾经经历过的不一样,所有的土都像被巨大的犁翻过一次,黑土在外冒着热气,有树的地方被大火反复烧过一般,焦黑成炭。我方战壕挖得非常深,四通八达,里面还用石头或者木材做了加固,即使再航空炸弹的猛烈轰炸下也能屹立不塌。美国人的进攻有规律,有节奏,飞机轰炸,炮兵炮轰,坦克冲锋,步兵随后。大家都适应了战场的残酷,把生命置之度外,但依然被极端残酷的死伤所震撼。几乎每一次进攻,都会留下一堆尸体,双方都会有很大伤亡。

刘梦龙本是想去找戴安云,但他多次打听,他们部队的番号,早不在朝鲜战场,没人听说过戴安云这个人。看着一层层叠着的尸体,他有时候会安慰自己地想:如果他已经死去,那也不一定会比活在这个炼狱般的战场上痛苦。

战事越发的频繁,刘梦龙所在的连队,终于领到进入朝鲜以来,最大的一次战斗任务。他们随一个师的兵力,从后方穿插到阵地前沿,来到距离敌人阵地五圣山5公里左右的地方,用望远镜远远的就能看见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阵地,其中最前端的阵地布满了铁丝网,而且铁丝网总共分三层。依照我方阵地战士用鲜血换来的经验,每层铁丝网中间有地雷,照明弹,凝固汽油弹,既有障碍,又有照明,还有杀伤相结合。这是有“韩国支柱”之称的首都师的阵地,里边驻扎了三个营。而这只是前沿阵地,在它的后方两公里处,有大量联合国军部队驻扎,并且有重炮火的支援。再往后四十公里,和一百三十公里分别有一个机场,能同时支援十几架次轰炸机的起降,外加几十架F4U战斗机。如此严密的布局,让这里的敌人有恃无恐,圣诞节甚至在阵地里放音乐,唱歌,跳舞开派对,把志愿军战士气得牙痒痒。

侦察连每天来来往往勘察地形,阵地,寻找合适的进攻方案和时机,最后做出一个十分大胆的计划。

阵地前有近400米的开阔地,如果直接进攻,那必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但阵地上有一些巨大的弹坑,从敌方的平视角是很难观察到弹坑里面的,于是一批工兵在晚上出发,在弹坑里挖了十几个巨大的屯兵洞,每个洞能容纳几十人,在进攻前夕把突击队员送进屯兵洞,另外分一个团的兵力从左路进攻阵地的高地。然后又将炮兵阵地隐秘在敌人炮火区的边缘,这样我方的炮弹能覆盖韩国人的阵地的小部分纵深,也能帮忙提前扫清铁丝网的一部分汽油弹。炮兵被分成两个分群,第一分群44门榴弹炮,野炮,第二分群45门。这两个分群分别支援进攻高地的突击团,和正面进攻阵地的主力团。另外一个火箭炮营,一个152加榴炮连作为预备队。又有34门高炮组成的高炮群,准备捕捉轰炸机,争取对空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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