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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第二年初,这种祥和戛然而止。

火炮日日夜夜的轰,并且经常需要移动。这年的雪一直下,往往是昨天才被炸的稀烂的房屋,第二天又被新下的雪盖的严严实实。掀起来的土被白雪盖住后,让人觉得白天的炮是白打了。直到医护兵的担架上的伤兵流着黑色的鲜血动物般嘶着嗓子喊叫,将白雪彻底染成红色后,白雪终于盖不住了。没见过血的新兵,开始变得悲观。医护兵再没有罐头分给他们,反而是跟他们讨要口粮。劳军的美女再没有出现过。他们行军到AH境内时,雪下得更小,沿路的尸骨在积雪融化后,暴露出来。他们才看清,他们大都穿着百姓的衣服,不像是士兵。

对于炮兵来说,最大的挑战是没有好的睡眠。155加农炮的巨响,可以震醒方原十几里的任何动物。从前那几天打一仗,渐渐变成了一天打几次。即便是轮流休息,也难得有好觉。往往是睡了半个小时就被吵醒,每个人疲惫不堪,不少人开始生病。石虎和小锤子却依然兴奋,两人挂着黑眼圈,仍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上串下跳。

正当所有人认为战争只会以这种形势继续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他们发现不再有伤兵运回来,四周变得安静。石虎说:“看来我们打跑了他们了。”

刘梦龙骑着马跑到老旅长的帐篷,对杜说:”我们被包围了。“

老旅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早已预料到。

”不用担心,我正在联系师部。”

打了半年的仗,他们从没有和这个对手没有打过照面,传说他们落魄,单薄,可悲,吃不饱,穿不暖,不舍得放枪,从不打炮。又说他们从不睡觉,从不休息,白天进攻,晚上进攻,大太阳进攻,下雨天进攻,打霜进攻,下雪进攻。从这几个月行军之混乱仓惶大家都能猜出,这仗估计是没有打好。表面上军报里说战果辉煌,但那么多抬下来的伤兵,那么多替换上去的新兵面孔,谁都知道减员很厉害。

炮兵部队最怕被分割,往往都是死守等待救援,如若不成,辎重一旦丢弃就会落入对方手中,只能毁掉。刘梦龙让自己连队的人挖堑壕,别的连队指挥官也都命令挖堑壕驻防。加农炮团让人在炮火上安上炸药,一旦兵败,至少火炮不会落入对方手里。老旅长又站出来制止他们,说不到最后一刻不这么做。

他们在堑壕里等待着,等待着援兵,也等待着对手的攻击,但两方面都没等到,却等来了连绵细雨。堑壕里渐渐变得泥泞,到处都潮湿无比,他们生火烘烤衣物,吃光了最后一罐食物,开始挖农民残留在地里的菜根充饥。石虎每天带着小锤子到阵地最外围侦查,回来告诉刘梦龙对方阵地的变化。但三月底,他和所有别的侦察兵一样,带来一个不寻常的消息。对方撤退了。

老旅长又安排突围,他们和主力部队失去了联系,只好联络上级。才知道原来自己整个师已经被击溃,最新的命令是转移到AH,等待进一步通知。就这样,他们在没有减员的情况下,神奇地从包围圈里全身而退,甚至都没有和对手有任何交集。

此时部队士气万分低落,但却安然到了AH,进入蚌埠。在这里,他们没那么好的运气了。BB市此时俨然一个巨大的集散中心,很多打散的游兵散勇在此游荡,一些有野心的部队挑三拣四地整顿。刘梦龙他们被另外一个师收编,准备重新进攻。他们刚刚走出AH,在湖北和河南交接遭遇了对手。这次短兵相接,火炮还没来得及摆好阵势,人员已经大乱。老旅长沉着应对,把部队往后拉了几公里,果断对对方阵地进行炮击。此时前方传来消息,对方主力已经转移,炮击无效,老旅长被上峰训斥了一通,又跟着队伍行军。就这样反反复复,步兵交火,炮兵轰击,结果空炮。

”我们到底打的什么仗?“

石虎笑着问,大家也都无奈地笑。刘梦龙心里知道那支部队的风格就是这样,他曾经在贵州一带有过短暂的接触,那是还是两党蜜月期间。他们和老家的冷星雨陈觉他们一样,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和中央军大开大合不同,他们始终是有的放矢。每一次行军都似乎有明确的目标,那就是打击有生力量,而从不为了场面好看。

很快他们所在的这个师又被打散。老旅长硬着头皮又把人拉到距离南京不远的整合中心,此时他们才知道整个战场形势已经发生了巨变。迷茫的上峰再一次将他们编入别的师,又休整一两个月,北上参加新的会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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