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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被剪着手,绑成一个粽子,他奋力地呼吸,嘴巴里塞着的茅草割破了嘴唇,鲜血沿着嘴角混杂着唾液流到下巴。他看着眼前的几个愤怒而兴奋的陌生人,除了其中一个拿着一杆比三八步枪还长的土铳,另一人拿着一把长长的尖刀,还有一个孩子看上去十岁上下,和普通中国孩子一样面黄肌瘦,但他眼中残留着叛逆的火光。旁边还站了一个十分高大的男子,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枪,想必他已经把自己枪套上的子弹也补充了进去。他宽额头,大嘴巴,高鼻梁,但那眼睛和其余几人一样,都有一种轻蔑嘲讽的神色。此时居然没人盯着自己,他动了动被绑的发麻发痛的手脚,勉强能动,但逃跑是不可能的了,头上剧烈的疼痛着,风吹过的时候凉凉的,他知道自己的头破了,正流着血。

”槐哥,你杀还是我杀?“那名拿着长火铳的中年男子问着另外一名接近五十岁的老男人。他正把尖刀放进一个木制发黑,并裹满干硬血污的刀鞘里。

”我觉得要让花来杀。“

“让花杀,脏了她的手,我杀算了。“

”就算你不让花杀,那也让董戟来杀。“

香山听见这好笑的对话,差点就笑了出来,这时候居然还在商量谁来杀。但他猜测”花“就是那做饭的女人,因为好几次他听见那保长喊她什么“花“。

拿着南部十四的男人蹲下来,叹了口气,对另两个人说:“哥,我看你们这么做,要害苦了这镇上的百姓了。”

“害什么害?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换一个是一个,他们都供着哄着这日本仔,我才不干呢。”

“话不能这么说。”

“冷樟兄弟!”一个压得低低的声音响起,土坡上一个女人的头显了出来,她看上去四十岁出头,但杏花眼柳叶眉,显然是还能吃饱饭的人。

“袁柳婶子,你怎么来了?”

“出事了!”她看了看地上的日本人,又看着这几个男子,“日本人把老百姓都集合到戏台子那里,估计要杀人了。”

“不是都让躲起来吗?”

“你自己想想,镇上那些有良民证的什么时候躲过?”

冷柏看看冷槐,冷槐回瞪了他一眼,“怎么?难道放了他啊?不可能!”

“我们现在就把他杀了,然后我带着枪去跟他们拼了!”冷樟跺了跺脚,发着狠说。

“别,你们把他拖到洞里,藏的好好的,照槐哥的话,让董戟来杀。”

“你呢?”

“我去镇上看看情况。”

“那不是送上门去?“

“……“

香山被那喊杀喊打的男人背到肩上,他在往山的方向走。香山闻到他身上有股草药味。他扭过头,突然看见一片平静的水面。是要把我扔到湖里吗?他仔细看了看湖水,阳光下,深深的潭底漆黑,发着幽幽的吸引力。是这里……这就是我想要来的地方。谢谢!他看着如镜水面,远处游来两只野鸭,不时有小鱼冲到水面,然后一个翻滚又潜下,只看见银光一闪。渐渐的,眼睛聚焦成功,原来墨黑的水面下,隐约能看到更多的鱼成群地游弋。再然后就钻入一片毛草林,不断的有灌木的枝条抽打在自己的脚上,偶尔一根茅草用它的锯齿在自己脸上拉出一道口子。突然眼前一黑,自己应该是进了一个洞穴,然后就再也没有光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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