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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辛害怕父亲。她害怕父亲也不是父亲对她太严厉,而是父亲帮她讲了一门亲事。更可怕的是如今战乱纷飞,他父亲丝毫没有将这婚约推迟,或者取消的意思。

她本该在柴桑成婚的,原定的日子是1938年腊月。她之前从未见过未婚夫李征,但对李家的声望有所耳闻,父亲说他家教良好,经济优渥,仪表堂堂。

父亲是名军人,先前驻扎在山东,而后又到了上海,再退到AH,然后到了柴桑。李家的李点匀本就是柴桑人士,和父亲有多年的交情,曾经一起参加军校,大革命时期,两人曾在一个营队里出生入死,后来部队改制,两人才被各自提携,为了将友情延续,两人遵照当时风行的做法,为孩子私定终身,将只有两岁的戴辛,许给当时只有四岁的李征。李点匀一共有三个儿子,李征是次子。在随后的十几年内,戴徽晨和李点匀常通书信,戴辛和李征却从未见面。直到在柴桑时,两人终于第一次见面。

当年戴徽晨和李点匀虽是同僚,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戴徽晨只是区区营长,李点匀已经是一代军阀。他的家世巨大,虽然自己戎马一生,但父辈和兄弟经商居多,不光在柴桑时有数家工厂,甚至码头也有他的股份。李征子承父业,参军本也是当时所有男儿的梦想,他能文能武,在父亲戎马一生的影响下,过早地接触了军事知识。

十七岁的李征骑着高头大马,容貌确实端庄,个头也匀称,看着很是神气。他即将从学校毕业,已经穿上戎装。背后有一个流着八字胡须的中年男人骑着枣红色的大马,看上去更是英武,威严。

戴辛看着李征,居然没有一丝羞怯,对她来说,这个人的名字从小在耳边被念叨到大,所有的神秘感,陌生感早已消失殆尽,她对见面没有期待,反而有一种惧怕。李征居高临下,他的手紧紧地攥着缰绳,两眼从帽檐下射出骄傲的目光。

戴辛认为,十六岁那年,她一眼就看透了李征。

戴徽晨和李点匀商量好婚期,订在冬至后的第二天。从黄历上能看到那是甲子月,庚寅日,宜婚嫁。但很快他们就不得不南逃。日本人进攻香口之前,李家早已得到消息,末雨绸谬地把家当转移,带得走的,带不走的,总之一股脑儿的搬了,李点匀也跟着撤了。戴徽晨走时带走了正在家里画画的戴辛,又打发人去学校找戴安云,听说戴安云已经被人带走时,连扇了勤务兵十几个耳光。他好心去问李家下落时,却获悉早已乘车回了隘城。他心生不悦,好在李家后来又派了车前来接戴辛和戴徽晨。戴徽晨委婉拒绝了,自己带着戴辛随部队到了金官桥。看见不断升级的战事,心里有些焦虑,李点匀派人再三询问,他只好借台阶下,把戴辛和戴安云都送去隘城了事。

戴徽晨对李点匀生了嫌隙,事实上他知道李点匀的为人本就自私霸道,毕竟他篡朋友妻的传闻在圈子里都传了十几年了。不过对于李征,他还是十分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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