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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柏带着陈觉,刘梦龙,董戈,戴安云,朝城南奔去。

日本人的飞机朝着有工事,和看上去像工事的地方扔炸弹,但实际上工事里的士兵都在街上彷徨。不打仗的时候偷偷摸摸组建的家庭,到溃败撤退的时候就都暴露了。尤其是那些当军官的,厚着脸皮,牵着姨太太,或准姨太太,或新姨太太,罔顾被清查的风险,私自用军车,拉几个原地打转的士兵坐上车,好歹围住着点,内里装的都是家眷细软。士兵们闻着姨太太们的雪花粉,百雀羚的香味,一时忘记了这是在逃难,个个心猿意马。

也许是因为带着三个孩子一个伤兵博得了同情,冷柏幸运地上了一辆美式吉普车。可刚刚出了城门,几人就被赶了下来,原来自己一行仅仅是他人出城的掩护。冷柏扶着陈觉走向泥泞的乡路,因为曾经行军驻扎过,这一带并不陌生。他要往30公里外的瑞昌方向,再从瑞昌去隘城,然后穿过南山,就到幕阜镇李家庄了。

董戈祖上也是董家村的,但由于父亲经商,他那殷实的家早已安在隘城,和刘梦龙同去也算是顺路。

戴安云是官宦子弟,据说家里有些来头,此时和家人走散,刘梦龙便问他的打算。

“我爸是特务营的营长。只要到金官桥,我就能找到他。”缓过神来的戴安云惊魂未定,忘了父亲的叮嘱,坦诚地对刘梦龙说。

听说特务营,冷柏和陈觉对视了一眼。

“金官桥离这里很近,再走二十几里地就到了。”冷柏说。

“梦龙哥,我跟你走,行吗?”

“我们去瑞昌,不去金官桥。”冷柏抢过话头。

“那我一个人不知道路,梦龙哥。”戴安云白白的小脸急得开始发红。

“你随便问问就好了。别怕!”冷柏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叔,你不用担心,到了金官桥,我保证你们可以畅通无阻。”戴安云虽然娇生惯养,但却非常聪明,他估计冷柏是担心脱不了身。

“这样吧,我带安云和董戈走金官桥,再寻道去瑞昌。柏叔你和陈叔直接去瑞昌。我们瑞昌碰头。”

董戈脸色一沉,紧张地盯着冷柏。

”不,不,这样不行。我们一起走金官桥算了。到时候随机应变吧。“

”对咯,对咯,我们咋能丢下两个娃儿?“陈觉有些虚弱,对冷柏说:”要留的话,我们就留。“

冷柏明白陈觉的意思,于是点点头,但还是朝小路的方向前行。

“大叔,这大路多好走啊?”董戈有些迟疑。

“你不怕飞机吗?”

“董戈,我们走小路,大路上日本飞机要丢炮弹的。”刘梦龙提醒他说。

金官桥在庐山西麓,出了柴桑城,全部是山道,田间小径。一路上行人稀少,他们大多都图轻快走了大路。小路两边的杨树伟岸挺拔,蝉在远处放纵地歌唱,待人走近,立刻安静下来,露水将裤腿打湿,走路的时候清冷入骨,矮低的草丛摩擦着行人的脚踝,发出唰唰的声音,山间的鸟儿遥相呼应。冷柏心里忐忑不安,他不知道等着他的是什么长官,脾气多差。这小孩子的话,与他口中的营长父亲的军令相比,孰轻孰重,龙仔和陈觉自己是一定要送回家的,也只好随机应变了,心说大不了再找机会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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