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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团长打了三通电话,均无人接听。第一通打给香口团部办公室,他放下电话的时候,已经看见阵阵火光。他马上派侦查队前去查看,回来的报告是:日军已经对香口发动总攻,并占领了香口。他觉得事态严重,马上第二通打给马当要塞司令部,没人接听,第三通打给马湖区指挥部,依然无人接听。他只得越过两级,把电话打给武汉江防要塞司令部,报告日军已经登录香口。

放下电话,他恨得咬牙切齿,走出指挥部,用望远镜看着香口方向,除了硝烟弥漫,他其实什么也看不见。这时,两名士兵出现在他的视线,其中一名大高个搀扶着另外一个伤员。两人艰难地向他的军营靠近,掩体的站岗士兵将两人扶了进来。鲍团长走到前沿,得知一人叫陈觉,另一人叫冷柏。

“长……长官,日军于凌晨……四点整进攻,我们的指挥官去参加结业典礼了,只有班长留足,日……日军火力密集,有重炮……和……和战舰配合,我们死伤惨重,香口已丢。”陈觉咧着牙齿,用他那别扭的普通话报告着。

鲍团长点点头,立即命令卫生员将那名受伤的班长送去治疗,他又看了看冷柏,挥手让他下去休息。天已经亮了,江面上凉风习习,有水鸟惊慌的掠过,点了点水面,继续向南飞,远处半伸进江水中的拒马上站了几只乌鸦,芦苇在随着水波,缓缓地摇弋着。他环视四周,士兵们神情严肃,忧心忡忡。他们曾经是海军,可笑的是,他的战舰没开过一炮,就被命令凿沉,只为抵挡敌舰进犯,而他那一千名水兵端起了步枪上岸混编进了陆军。

他回过头,看见冷柏搀着陈觉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

冷柏把陈觉送到九江城区的战地卫生院时,还没进门就听见隆隆炮声。他估计是马当阵地的火炮对着香山狂轰,日本人占领了香山,开始架设火炮。陈觉垂着头,对冷柏说:“这是鬼子的九二步炮。他们开始攻打马当了。”

冷柏进门后,才发现这里伤员众多,哀嚎满屋,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恐惧,血腥味扑面而来,有些人的大腿刚刚截断,渗着血水。护士的衣服沾满血污,紧张而疲倦的来回奔走,不时有一两个担架送进来新的伤员,走时,又被请求用担架捎带走一两具刚刚咽气的士兵尸体。陈觉精神恍惚,他已经流了很多血,冷柏将他放在一个满是污血的空床位上,上面的伤者前脚刚刚被担架运走。一个穿着军装戴着眼镜的男医生过来看了一眼,又把陈觉的衣服扯开,对着旁边大喊一声:“有救,快过来。”他看了看冷柏,“你伤哪里?”

冷柏:“我没事。“

“没事出去。“他不耐烦地说,又马上换了一副讨好的脸色,”帮忙背一个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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