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流星雨之夜(5)(1 / 2)

公孙策的雾影扑出,森严杀机顿时占据了每一丝空气,那是足以令战场老手一瞬晕眩的威严。盖乌斯站在原地一步未动,他不害怕敌人的杀意,他在瞬息万变的局势中仍绞尽脑汁思考。怎么会有三千个创界反应?公孙策真的疯狂到靠一人一剑从正面刺杀?但那个谈判桌上的年轻人不是这样的莽夫,他的疯狂有理智的外壳包裹……

是幻术……!

盖乌斯在想通的同时就后悔了,他此时尤其痛恨自己的敏锐,因为有些谎言即使看穿也有效果。公孙策的雾影再一次溃散,灰色的长蛇已在同时将盖乌斯死死缠住。这时第一个做出反应的竟然是克莱因·阿依曼,合众总统的右手闪电般探出,他一指点向灰蛇的头颅将其完全击溃。

男人发出雄浑的暴喝:“盖乌斯,闭眼!”

盖乌斯的头脑堕入混沌,若非克莱因救援及时他的思考能力就要被完全剥夺。听到提醒的盖乌斯全凭本能闭眼,这决定挽救了他的性命。灰蛇溃散的身躯中藏着一枚手里剑,若是盖乌斯做出了观察就会被公孙策死死逮住。

那枚手里剑跃向半空,被两根手指夹住。公孙策的本体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露台边缘,过快的速度让他化为了一道黑红色的光火。这个距离下斩击的速度更快于投掷,他将独想印反手直接斩出,利器化作一条死亡之线斩向盖乌斯的头颅!

黑线方一出现就被斩断了,将它击溃的人同样只用了两根手指。克莱因左手二指截住手里剑的刀锋,男人们的目光在半空中相交。

“情报里好像没说合众总统也是位了不得的高手。”公孙策眯起双眼。

“是吗?再附赠你一个情报没写的小常识……”克莱因将手里剑生生捏碎,“这个国家野蛮又暴力,没有力量的人可当不了他的总统!”

他侧身一脚踢向公孙策,同一时刻欢愉魔徒自屋檐落下,吹出彩色泡沫覆盖涅炎的包围圈。虚言印的伪装已在先前用尽,公孙策紧急收剑回防,克莱因趁机抓起浑浑噩噩的盖乌斯后跃,脚尖一点便出现在半个都市之外。

克莱因在心中暗骂执剑人狡诈,直觉告诉他此刻周边没有一个伏兵,公孙策真是独自来刺杀的!可他们无法借此时机围攻,不光因为盖乌斯状态不佳更因为其余敌人的动向。执剑人的同伴不参与围杀就必然在趁机进攻图腾,一旦图腾出事了盖乌斯的计划就全砸了,那时就算将执剑人杀了也没意义了!

通讯设备不可信赖,心相武装来不及启动,半空中克莱因深深吸了口气,下一瞬间他的喝声响彻全城。

“采用预案d7,全战力出动守卫流星城,所有龙机以执剑人为目标开始战斗!”

即将混乱的指挥中枢重归镇静,一条条次级指令被接连激发,守卫流星城的系统再次开始运转。克莱因甚至没用上技术,他靠自己一人的声音就完成了指令的下达。

公孙策将酒沫燃尽时已丢失了那两人的踪迹,他看不见星空也看不见草地。天地混沌一片犹如歪曲的涡旋,令人作呕的七彩色沾染着每一寸空间。这片混乱至极的世界里没有方向,任何称得上物体的存在都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变化,扭曲,反折。一位生着恶魔面孔的绅士站在公孙策的前方,背后骨翼微弯像是在行礼。

“导剧创界,他心魅影·欢愉梅菲斯特。”欢愉魔徒窃笑着飞起,“久闻大名了,公孙先生。我知晓您的幽冥之瞳得以看穿一切虚妄,但这可不是廉价的幻术——”

公孙策无言横举手中的兵器。那似乎是一把格外细长的黑剑,仅在最前端处才有突出的剑刃。

欢愉魔徒的开场白忽然一停,他对上了敌人的双眼。那双金瞳古井无波,像是神明俯视虫豸般的漠然。而这时金黄色的井水被穿透了,自漠然的坚冰下破封而出的……是永夜般的剑锋!

刹那间撼动天地的惊声炸响,森严威压如明王怒目。混乱的七彩色有近半变作了空白,一道斩击斜向贯穿了整个世界,数不清的世界残片在纯白色中飞舞,像衰败前纷飞的花瓣。

欢愉魔徒僵立在碎片雨中,视线相交的那一刻他转变了方位,这无意识的行动挽救了他的性命。那道斩击毁灭了他的右翼,小臂与整个下半身,爆散的血液染红了七彩的花。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公孙策手中的武器,他终于认出那是什么了……

那是组成打桩机的“长箭”,毁灭格蕾的威怒印!

“你说这东西,不是幻术?”

公孙策随手甩去剑上鲜血,劫炎锻造的剑身因渴血而欢呼雀跃。他将黑剑平举,剑锋直指欢愉魔徒的眉心。

“错了,朱达斯·乔。被他人赋与的力量,终究是虚假的幻影!”

来不及施展术法,欢愉魔徒横举手杖。那双暗金色的眼瞳瞬间出现在面前,黑剑的斩击粉碎他的心相武装,带起新一朵全新的血花!

·

流星城,地底空间。

“屠龙术,创界法,斗战神通具威仪,诸般技艺数第一!上可屠龙退敌平风浪,下可治国齐家兴万民,如此妙法心中藏,何愁天下无安宁。

四创界,四兄弟,各有长短互补齐,齐心协力利断金。天塌便将天补全,地陷就把地升平。妖魔邪龙皆不怕,一同出马无人敌!”

地底空间一片昏暗,唯一的一束微光照在简陋舞台上,映着难看的皮影戏。舞台前排着一排排空荡荡的座椅,观众席上不见了隐律主,只有一个白衣高帽的男人。他将脸藏在影中,望不见表情。

地上的都市一片混乱,欢愉魔徒在对战中尽显劣势,可司徒弈对这一切都不闻不问。他只顾着看戏。

这出戏已演了许久了,从演员们的学生年代演到终幕的大事件。身材不一的四个人影立在高高在上的皇帝前,个头最高的一个眉飞色舞地描绘着自家兄弟的厉害之处。皇帝听完赞许地俯首,给予他们一项重要的任务,有龙将要在古老国度出现,他们要发挥各自所长将巨龙屠戮。

四个创界法使自信满满地去了,一只巨大的龙随即登上戏台。这龙的确神通广大,但怎样也不是四人齐心协力的对手。剑士算出了龙的行动,卜师削减了龙的力量,戏子控制了龙的精神,画家给了龙沉重的一击。这果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眼看画家就要一举杀死巨龙,他却持笔僵在了原地。

“画家何故停笔?”戏子催促,“快快夺龙性命!”

可画家动也不动,像是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戏子的声音越发焦急,卜师也开始连声埋怨,而画家只低着头颅,没有一言半语。戏剧陷入了奇异的混乱,舞台上的一切逐渐变得清晰。布景活像晴空万里,纸人好似真人出镜,他们的台词支离破碎,说起了一个个当年的名字。

“严契!”年轻时的刘忠武暴喝,“你他妈在想什么?现在是耍性子的时候吗,伱不想动手就由秦暝来!!”

严契仍怔怔站在原地,秦暝拦下焦急的好友,抬眼望向天空。苍穹之上一无所有,但不久前那里曾有无数道七彩的光辉,流溢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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