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小侯爷如今欠我一条命!(1 / 2)

大宅门里,各主子身边最心腹之人,在府里的地位通常都不比管家低的。

毕竟——

做为主子近前的心腹,你惹到他,他时不时给你上个眼药,你这个管家就指定是做不长久了。

祁欢如今公然绑来了祁正钰的亲随,着实有点匪夷所思和胆大妄为。

顾瞻都没想到她会这么干,眉头不由皱得更紧。

简星海拿掉那人的堵嘴布团。

那亲随一眼认出祁欢,不禁叫了声:“大小姐?”

又兼之他每日跟随祁正钰上朝上衙门,认得秦颂,也见过顾瞻。

再下一刻——

看自家小姐身旁一左一右站着的这两位,便是彻彻底底的心下一凉,连话都不敢贸然说了。

祁欢指使人拿他的程序其实很简单,借着星罗的身份便利,先找了几套家里下人的衣裳给简星海几人换了,然后冒充府里人,由她轻车熟路带进府去,瞅着这亲随一落单……

冲上去,简单粗暴把人往地上一按一捆,拿麻袋装了就扛出来。

祁正钰算是祁家一霸,并非是他这亲随有多难抓,以前没人这么干,只是怕被他秋后算账。

没逼到你死我活的当口,谁去他那虎口里拔牙作甚?

何况——

就算人绑出来,逼供也是个天大的难题,很容易就白忙一场。

这几日家里有事,这亲随能得祁正钰信任倚重,自然不笨。

虽然当时简星海等人的动作迅捷,连星罗都没正面露脸,可是在马车上颠簸这一路,也够他想明白的。

他那主子老侯爷不消停,连续对大房一家下狠手……

只不过,他原以为会铤而走险绑她出来的是杨氏。

见到是祁欢,只是略感意外而已。

可祁欢的背后推手不是杨氏,而是两个身份贵重的外人……

这便着实叫他震惊和胆寒的了。

他目光闪躲着,下一刻便闭上了嘴巴,缄口不言。

祁欢站在面前,挑眉笑了笑:“想来你是知道我因何绑你过来的。”

祁正钰这个亲随管玉生,十二岁上就开始在他身边打杂做事,被提上来做心腹亲随却才刚有七八年,他今年也只二十有六的年纪。

祁正钰的亲随前面陆续换过三个,他是第四个。

老头子城府深,还是很会挑人用的,前面几个也并非犯错才被撤换,而是身边人经常需要跑腿儿,年岁上来,活动上就没那么灵便了。

偏他自己跟只老王八似的,可能活了,亲随通常都是用个几年观察品行能力,二十几岁提上来委以重任,用个十年八年,因为年长或者受伤等种种原因不能继续委以重任,便退居二线了。

管玉生算是上岗转正比较早的,小小年纪,少年老成。

他自知这个节骨眼上,自家大小姐搞出这种事,他是很难全身而退,这时也不敢嘴硬拿乔,还硬扯出一个笑容道:“小的只是个当差跑腿的,老侯爷乃一家之主,大小姐近来纵是受了什么委屈……您就算打杀了小的,小的烂命一条,也是于事无补的。”

这样的奴才,知道的事情多,通常也会有把柄和弱点抓在主子手里,轻易是宁肯舍命也不会背叛的。

想要撬开他的嘴巴,并不容易。

顾瞻心里有数,便就上前一步,劝着祁欢道:“这事儿既然是秦小侯爷经手,那便叫他一手办吧,你先出去等着。”

严刑逼供这活儿又脏又累,主要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姑娘家,瞧了那样的场面也不好。

秦颂这回倒是没有反驳,冷笑一声,算是默许。

“大小姐……”管玉生惊呼一声,“小的是长宁侯府的人,若是惹您不快,您要打要骂小的都任由您处置,直到您消气为止,可是您这……却断没有将小的交予外人私刑处置的道理!”

秦颂今日精神倦怠,又加上心里有事儿,便极是欠缺耐性。

他低头把玩着自己腕上袖箭的机关,冷冷的道:“你家主子今日对本侯做了何事,你是知道的,便是我将你拎到他面前,当他的面一刀一刀片了,他敢站出来给替你说句话吗?”

管玉生被他狠噎了一下,脸色瞬时雪白。

张了张嘴,后面就没能说出话来,只慌慌张张,又再看向了祁欢。

秦颂见着祁欢不走,也不耐烦的侧目朝她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严刑逼供什么的,又慢又不可靠。”祁欢却是耸耸肩,径自走到墙根,拿脚踢了踢扔在那里的另一个麻袋。

她回头问简星海:“这个也是你们的人替我送来的吧?”

他们带着管玉生过来时这个麻袋就已经在了,和一堆杂物扔在一起,所以大家谁都没在意。

但是简星海到时,看到比他们先到一步过来,被杨家人谨慎扣在门房的另外两个护卫,并且已经与他们交涉过信息。

“正是。”他点头。

也无需祁欢再吩咐,径自过去,扯过麻袋解开,又从里面扒拉了一人出来。

那人瞧着不惑之年上下,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泯然众人的长相。

但细看五官,与管玉生却是能瞧出几分相似的。

只是他人却是一动不动,双眼紧闭,死活不知。

管玉生看清那人样貌,顿时就想膝行扑过去,却又被人死死的按住。

他仓惶扭头看向祁欢,嗓子都有点喊破了音的凄厉起来:“大小姐,纵然我是府上奴仆,可我的家人不是。他们都是良民,规规矩矩的平头百姓,就算您是侯门贵女,你动他们也是触犯律法的。”

为了逼口供,拿人家无辜的家小做威胁……

这手段确实是有些阴损下作了。

虽然事出有因,可这事儿由祁欢来做%

秦颂与顾瞻虽然都不是什么善茬儿,这样的事他们自己经手没什么,现在看祁欢这样,两个心里都莫名的有几分异样的不舒服。

只不过——

祁正钰做事太绝,她前面受了太多委屈,纵然此时手段过激一些也有情可原。

所以,他两人又不约而同的默许,齐齐的没有做声。

祁欢面对这般指责,既没反驳也没解释。

她弯身蹲下,慢悠悠道:“谁说我要动私刑了?我叫人带他过来,只是想看看他的手。”

那人是管玉生的嫡亲哥哥管玉平,今年不多不少正好四十岁。

他兄弟二人是二十一年前逃难进的京,如管玉生所言,他家除了他卖身在长宁侯府,哥嫂都是良家身份,一家人靠着他的卖身银子和这些年不菲的月例在城郊买了几亩地,有儿有女,日子过得还不错。

这人是被秦颂的人直接从田里打晕绑来的,手上都是脏污的泥土。

祁欢也不嫌弃,兀自拉过他的右手。

他那袖子本就是挽起来的,赫然可见手腕上一道一寸有余的狰狞旧伤疤。

所有人,包括管玉生在内,全都一头雾水。

只有祁欢,看见了这道疤,也便彻底满意了。

她唇角噙上一抹笑,转头又看向管玉生:“二月初在清水县城替你跑腿儿,买通洪大勇夫妻将我身边郑妈妈构陷入狱的就是他吧?”

祁欢的病当时是池云川跑过去治的,顾瞻对她那次生病的原委一清二楚。

闻言,心跳便猛然漏掉了一拍,再看向昏死在地的男人时,眼神已经变得冰冷。

秦颂不明所以。

管玉生脸上血色也于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目光闪烁,矢口否认:“小的不知道大小姐在说什么。”

祁欢也不着恼,只就拍掉裙摆上的灰尘站起来。

她面上依旧带着和煦如春风般淡淡的笑意,语气冷静又平缓的慢慢道:“祖父先是趁我外出之前找机会换了我要带出去的熏香,后来凭着运气,熬到我在庄子上生了病,这时候他就还需要一个人去清水县城绊住郑妈妈,拖延她给我请大夫救治。这个人,必须得是你们十分信任,并且也永远不会泄漏你们秘密的人,但是又不能用府上的面孔,因为一旦我因病而死,我母亲势必彻查原委,万一叫她顺藤摸瓜,查到了这一条线索,她带着洪大勇夫妻回府挨个认人,那便不好了。你为了替祖父办好这趟差,所以找了你在京的家人出面,既可靠,又不怕被查。”

自从她发现当初想害她的人其实是祁正钰,祁欢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早就开始注意祁正钰身边的人了。

而她既然要查,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个管玉生。

他五岁上家乡水患,父母长辈全部没能活下来,他跟着唯一幸存的哥哥逃难进京。

他当时是年纪小,后来又进了侯府当差,加上他人又机灵聪明,口音也潜移默化成了一口标准的京腔。

但是他那兄长,当时都已经长成,加上人也比较笨拙,所以在京这些年也还是带有明显的外地口音。

祁欢最先掐到的,就是这一点线索。

因为管家兄弟感情好,管玉平偶尔便会去侯府给管玉生送衣裳或者吃的,星罗随随便便和门房的婆子小厮聊聊天,就能套出这样明显的特征信息来。

只是祁欢知道,单凭着管家兄弟,想要扳倒她那祖父是不可能的,再加上她也没腾出手来折腾这事儿,便没有打草惊蛇的直接找上门去查。

本来今天她让秦颂叫人去把这管玉平绑来,也是抱着几分碰运气的心思。

如若是他,那便最好。

如若是她判断失误——

了不起就叫秦小侯爷受累,严刑逼供好了。

祁欢踱步,走回管玉生面前。

秦颂之前在宫门外,陆陆续续才刚捋顺了祁欢和顾瞻之间的事,他知道祁欢那时候是刚好在庄子上养病,却当真不知那居然也是一场凶险,险些要了命。

此时看着面前,几乎可以说是张扬跋扈的鲜活少女……

他忽而就恍惚了一下。

门外的雨,是这时候才仓惶的开始往下落。

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雨势惊人,噼里啪啦的雨点冲刷在刚刚换过的窗纸上,扰得人格外容易心慌。

管玉生死咬着牙关,自然还是轻易不肯认的。

祁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她唇角扬起的弧度不变,眼底的温度却已散尽:“这件事不需要你承认,只要我去找了洪家夫妻前来,你这兄长身上一桩杀人重罪便逃不掉了。你跟了祖父这些年,你明白我并非是在危言耸听。以他一个平民之身,他要害我……以他一人的性命,拿来抵偿我一个受宠侯府嫡长女的命,那是万万不够的。”

朝廷律法就是这样,以民告官,都且还要先滚个钉板,挨上一顿板子。

人命就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管玉生知她并非是在危言耸听,用力咬着嘴唇,心中挣扎之时已经有血滴滴落在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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