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杜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葛淑娟还未来得及应声，冯香茹竟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执意要留下葛淑娟。

“没这个必要！孩子们都已经离开了，淑娟也不是什么外人，有什么话，你就当面说吧！

事已至此，我冯香茹也已经看透了，没什么能蒙蔽我双眼！”

瞬间，杜海和葛淑娟两人面面相觑，茫然不知所措。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两人的眼里除了沉重的悲痛，已然再无其他。

“香茹，海哥，你们有话好好。我再陪会儿老夫人，不会听你们的话的~”

“不，淑娟，我希望你留在这儿目的，就是想让你也看清楚，杜海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说吧，这里已经没有外人，妈也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葛淑娟的话音未落，冯香茹瞬间抬起悲痛绝望的双眸，语气极其冰冷。

她不屑地扫视了一眼正站着傻愣在原地不动的杜海，随后自顾自起身坐在一边的沙发上，默默地等待着。

见状，杜海也顿感无奈，轻叹一声，轻轻落座。

“香茹，我知道这些年，我对不起你！但是，其实，我也是有苦衷的~”

“你的苦衷我不敢兴趣！我只想知道，我的孩子去哪儿了！”

杜海微弱的声音，慢慢地回忆着过往，始终不敢抬眼正视对面的冯香茹。

冯香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耐心，看杜海在演绎悲情人设。

毕竟，这样的苦情戏，三十多年来，已经演绎了无数次！

这次，她是无论如何，一点儿都不想再看了。

“香茹，那也是我杜海的孩子！我求你不要这么激动好吗？

孩子没了，我作为父亲，跟你一样痛苦！没有哪个父母，愿意看到自己的亲生骨肉夭折的~”

杜海沙哑的声音开始哽咽，双眸瞬间湿润。

再次提起那段不堪的记忆，他依然忍不住要失控~

然而，当冯香茹听到“夭折”那两个字的时候，瞬间就震惊了。

她的双眸瞳孔无限放大，似乎可以将悲伤欲绝的杜海吞噬殆尽，眼里已然没有了任何的光芒，只余黯淡。

“夭折？！”

原本冯香茹以为，自己的亲生孩子杜若冰，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暂时离开了自己，并不愿意接受“夭折”这个事实。

自始至终，冯香茹都不曾想到过，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在突然之间，说没就没了呢？

“不！不是这样的！杜海，肯定是你欺骗了我！我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没了呢？！”

冯香茹歇斯底里地哭了出来，一直梨花带雨，甚是令人心疼。

见状，葛淑娟赶紧转动轮椅，小心翼翼地移到冯香茹的身边，紧紧地握着她的双手，轻声安抚着。

“香茹，你冷静一些。”

杜海当然知道现在的冯香茹，就跟当年的自己一样，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相信也没有谁，可以淡定地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此时的杜海也是心如刀绞般地疼痛不堪，只是早已没有了最初的那种疼痛罢了。

或许，他早已麻木了~

“杜海，你告诉我，我的孩子是怎么死去的？我只想知道真相！她是我的命！”

冯香茹抬眼，极度冰冷的双眸狠狠地注视着一脸哀伤的杜海，默默地期待着。

是的，她不想再听到任何的谎言。

这些年，冯香茹已经听了太多的谎言了~

当然，这个时候，杜海也不想再编造任何的谎言。

毕竟，但凡撒了一个谎，就要编造十个甚至上百个谎言来圆场，到头来还不一定能圆的过去。

“就在你生产的那一天，难产，大出血。”

沉默了许久，杜海终于鼓起勇气，沉重地抛出了几个字。

双眸低下，无限浓郁的悲凉。阵阵寒意四起，瞬间冻结了这个早已异常冰冷的世界！

冯香茹怎么都想不到，提起自己不幸夭折的孩子，杜海竟然还能这般淡定，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悲伤的模样。

其实，她是真的不明白，三十年过去了，在杜海的心里，杜若冰和他那个不幸夭折的骨肉，早就是同一个人了。

不可否认，是杜若冰的及时出现，才让杜海慢慢忘却了痛失爱女的悲痛，重拾了生活的欲念。

当然，如果没有隐瞒孩子早已夭折的事情，估计冯香茹也不一定能快快乐乐地活了三十年。

当初杜家选择隐瞒这件事情，虽然无法判定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因为有了杜若冰的存在，冯香茹是幸福的。

如今真相浮出水面，冯香茹已经无力幸福，早已沉陷在丧女之痛中。

“为什么选择隐瞒我这个事实？”

“孩子是在我的怀里死去的，我很悲痛。当时，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我害怕你跟我一样，痛不欲生！你大出血，身体很虚，昏睡了很久才清醒过来的。

我很心疼你，不想再让你面对这样残酷的事实。”

杜海说完，双眸眼角悄悄地滑落了两行晶莹的泪水。

冯香茹更是泣不成声，无比悲痛。

葛淑娟只好快速地抽出纸巾，轻轻地帮冯香茹拭去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