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七章 自今日起,雍州改姓(2 / 2)

一声令下,一百八十五颗头颅滚滚落地,须发皆白的肖文雄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柳同昌嘿笑一声,高声下令道:“拱月营驻雍州城,雷鼓营守城墙,其余各营自依号令,三日内荡平雍州一十七座城池,三日后先夺凉州,再扑中州!临阵退缩者,斩!侵犯百姓者,斩!里通外敌者,斩!延误军机者,斩!大雍,万胜!”

雍州城里家家紧闭门户,门缝里都藏着好几双惶恐的眼睛,看着数十万大军杀气腾腾穿城而过,这才知道,从此北境雍州不再属于传承了一千三百六十余年的大周了,而是属于那个备受他们爱戴景仰的大都督,属于那个每回有将士阵亡都要在城中扎起灵棚痛哭一场的大都督,李家江山幅员最辽阔的雍州,从今日起,改姓为谢。

就是明黄团龙大旗上随风卷簸的那个谢字。

东北角一家棺材铺里,门后一白衣女子乌云盖脸,她终于还是没见着立春,手里三爷亲笔所写的那封信几乎要攥成一团,几度要抽出身旁长剑,却都被瞎眼老头不住的叹息声压了下来,从东北方向踏着空无一人青石板路跋扈而过的,可是数万骑兵啊,莫说是六品剑修,便是陈仲平在此出剑去挡,也难逃是死。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京都坐镇司天监的三爷早有准备,再者则希望,凉州军能挡下谢逸尘前进的脚步。

毕竟,天下骑兵最甲是凉州。

那道二十三里长的城墙上,化名李纯在边军任职多年的司天监立春良久不语,时而面朝南方眉头紧皱,时而转向北境神情萧索,今日所见的场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本以为自己能在雷鼓营上做到偏将位置,不敢说对雍州情况了若指掌,也算知道个十之七八,可现在才讶然发觉,谢逸尘城府之深竟能在他毫无所觉的情况下藏匿了如此雄壮的兵力,近五十万精兵啊,当真是好手段!

先不说大周能不能挡得下来,谢逸尘竟然敢只留下区区一万人的雷鼓营驻守城墙,若是漠北妖族进犯,即便是人人效死,又能撑得住多久,一天,还是六个时辰?而且,最让他不寒而栗的是,营中近七成的兵卒,都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剩下的三成都是营官亲信心腹,难道自己的身份早就泄露出去了?那为何,挂在高杆上的头颅里没有他?

雷鼓营的营官是个眼神古井不波、让人捉摸不透的中年人,不到四十岁能在边军中做到从五品颇为不易,身形不算高大,或许是长久右手持刀的缘故,看起来有些阴阳膀子,下颌短须生得极密,青黑色胡茬几乎蔓延到喉结上去,走起路来一身甲胄哗啦作响,重重拍了拍立春肩头,似笑非笑道:“想什么呢?”

司天监二十四剑侍之首恍然回过神来,脸上忧色毫不掩饰,涩声道:“将军,大都督只留下雷鼓营的兄弟们驻守,这城墙可足有二十三里长啊,若是这时候漠北妖族乘虚而入,兄弟们怎么能挡得住?”

姓名在大周兵部衙门赫然在册的雷鼓营营官褚熊,嘿声笑道:“以后言辞上要注意些,你我兄弟私下里怎么说都无妨,大都督如今是大雍皇帝陛下,当着旁人的面还是改改口的好。李纯呐,实话也不瞒你,瞧见城墙底下守门的那些个不太说话的老兵没有,是不是眼生的很?”

城墙横亘西东二十余里,有城门七座,每一座都是用半尺厚的熟铜包覆着质地坚硬且万年不腐的乌木为门,大门厚达三尺,内里从上到下光成年人腿粗的寒铁门栓就有十四道,想开门关门,都得数十个臂力强劲的兵卒齐心协力,才能催动铁索牵连的滚轮机关。

立春点点头目露疑惑,没了城墙上兵卒的弓箭、火油以及修士们手段压制,光靠城门可挡不住那些力气骇人的妖族。褚熊饶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拉长语调道:“那些人可不听我这个营官指挥。稍后你便亲自传令下去,妖族但有所动,雷鼓营所属未得本将应予,不可擅自出手应敌、不可擅自离开城墙,违令者立斩不赦!”

立春恍若被雷击一般,难以置信地盯着这位曾在城外挥刀斩杀近百妖族的营官,却听他转过身去边走边笑,“那些看门的老兵不是来看门的,是来···开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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