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一章 何者为正,何者为邪?(1 / 1)

好大一座人间,上有九重天阙,其下自然也该有幽冥黄泉。

驻仙山六品修士吴北河的尸骨无存,似乎让孙澄音放弃了要斩杀陈无双的想法,将那柄桃木剑缓缓抬手插回头上发髻,深深看了一眼司天监的白衣少年,又在黎明暗淡的微光中将目光转向坑底默然不语的沈辞云,先是轻声念叨了一句,“其实你我不该是生死厮杀的仇敌。”而后才深呼吸两口,反问道:“在告诉你何为九幽死气前,你先说说这浑浊世间,何者为正、何者为邪?”

法善和尚闻言心中一动,立即回头紧盯着陈无双,好像他如何回答孙澄音的这个问题,比最终沈辞云能否得到那柄却邪剑的认可还重要。白衣少年只微微一怔,随即果断答道:“我在京都就听过国子监的书生们常说,为官者往往有大忠似奸、大奸似忠之人,想来跟我等修士是一样的,万事论心不论迹,论迹千古无完人。心正为正、心邪为邪。”

这回轮到孙澄音愕然楞了一下,低声重复了一遍那句万事论心不论迹,笑问道:“那,扶保大周江山一千余年,不惜镇压天下气运逆天而行的司天监,为正为邪?”陈无双没有任何迟疑地朗声道:“若为大周皇室李姓一家而大动干戈,为邪。若为芸芸众生免受涂炭之灾,为正。”

法善和尚面带微笑转回头去,托着铜钵朝其余围上来的修士逼近两步,身上气息陡然暴涨,驻仙山韩修渊以及姗姗来迟的越秀剑阁众人一看这架势,登时不敢再稍有动作,吴北河的的死状尚在眼前,在剑山中妄动真气的下场谁都承受不住。

沉默了片刻,孙澄音伸手一指彩衣,道:“那位修习九幽死气的姑娘不是邪修。司天监比起传承悠久的鹰潭山、白马禅寺甚至驻仙山,根基都还浅薄了些,这门功法我在道家典籍上见过,与先古圣贤们的浩然正气虽可视为正反两面,却不至于以此论定正邪之分,世上有昼有夜、有寒有暑,不过如此。”

墨莉倒最先点头明白过来,被陈无双拉住之后她一直在注意着坑底的动静,彩衣以那黑气接触却邪剑被震开之后就没再有下一步的动作,不仅没有趁机加害沈辞云,反而站在他前面挡住两个手持匕首的道士怒目相视。

白衣少年心中突然跳出一个念头,想要抓住那灵光一闪的想法时却又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意兴阑珊的孙澄音朝那两个道士做了个手势,二人犹豫地对视了一眼,收起匕首手脚并用地顺着坑壁往上爬。

“天意不可违。我想阻你采剑,不是忌惮陈家观星楼主的谋划,而是···”孙澄音话还没说完,坑底就突然有了动静,沈辞云仍是闭着眼眉头紧皱,盘坐的身体竟凭空漂浮而起,从深达二十丈的坑里缓缓上升,越过陈无双等人又上升了十余丈,浑身气息鼓荡外放,黑乎乎的却邪剑陡然一震,剑身响起一连串细密咔嚓声,开始像树皮脱落般层层斑驳,露出原本的剑身来,其颜色黄中透黑,跟他一直用着的那柄沉香剑极为相像。

沈辞云气息渐渐持续攀升,墨莉惊咦一声立即伸手捂住嘴,陈无双放出的神识全部被阻隔在外,三息、五息、十息,青衫少年慢慢睁开双眼,肩头伤口处还有鲜血渗出来,他却伸直双腿凌空迈步朝陈无双走来,抬头望了眼峰说话。”

“你兴许想不到,在你松风剑诀手底下吃了大亏的薛山,没有怨恨过你。他说你平日对他很好,是真正把他当自家兄弟看待的,如今薛大哥跟康乐侯辞别去了北境杀妖族,你们二人一南一北再也见不着面啦,后不后悔当日抢夺凶兽蛋的时候没跟他多说几句话?”

“我是想给你立一座坟的,可你连衣冠都没剩下,就留了这么一地长剑,还被孙澄音那王八蛋的天雷劈断不少,剑修剑修,到最后连自己的随身佩剑都没带走,难怪你十年都进不了四境···那笔生意我赚的太大了,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些,不如这样吧,我把你名字刻个牌位放在新建成的百花山庄里,别嫌我写的字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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