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从此不敢称雄长,兵气全销运已终(2 / 2)

武学悟性绝对不会输给三教六统的任意天骄。

甚至还有可能胜过一筹。

毕竟,人之精力有限。

哪怕是沉迷修炼的武疯子,也要吃饭睡觉,养精蓄锐。

不可能做到十二时辰不眠不休,只为钻研功法玄奥。

“山字印,水字印,两印相合,刚柔并济。

但想要更加完善我的周天道场,还差‘天’、‘地’、‘泽’、‘风’、‘雷’、‘火’,这六道神髓意境。

如此才能臻至生生不息,法用万物的无上境界!”

纪渊眼睑低垂,若有所思。

他所设想的这方盖压周天,驾驭混元的身前道场。

并非无中生有,乃是参照前世所见,结合今生所知。

取用绝学神功蕴含的精义神髓,演化威能莫测的天地风雷、山泽水火,炼成八劲,盈虚相合。

从而构成真实不虚的一方天地,熔成道则法理,所向披靡。

“不动山王经,三阴戮妖刀,一者神功,一者绝学。

这样说来,我还需要六部差不多层次的武道功法。”

纪渊呼出一口白气,眸光微微闪烁。

寻思着能否从黑龙台,用积攒的功勋兑换几门。

……

……

东宫,暖阁。

皱纹纵横,老态显露的文渊阁大学士颜兴,毕恭毕敬立在帘外。

他头戴展角漆纱幞头,身穿盘领宽袖紫袍,胸背是仙鹤补子,腰间挂有牙牌及穗条。

发须皆白,腰身微微句偻,颇有几分迟暮气象,并无位居文官之首的雍容气度。

若不是那身内阁大学士的官服,走在天京城中,外人只怕会将其当成普通的小老头。

“殿下,是否要动辽东?”

颜兴慢腾腾问道,有种不温不火的意味。

“没错,本宫自监国以来,已有二十年之久。

所作所为,无非就是平衡朝堂,把控中央,牵制地方,收拢财权,勉强维持着局面。

如今边关势大,武将跋扈,日益不把朝廷放在眼中,将百姓视为牲畜。

俨然成了一块大家都知道,却装作看不见的腐臭烂肉。”

白含章头也不抬,手执朱笔批阅奏章。

“本宫坐在储君的高位之上,不仅瞧得见群臣的一举一动,更看得清景朝子民的受苦受难。

自古以来,都称帝王为君父。我既为君,我既为父,难道还能做个睁眼瞎子不成,揣着明白装湖涂?”

颜兴把花白头颅垂得更低,他听得懂太子殿下这番话的深意。

有几分不满,亦有几分敲打。

内阁之臣,有参与机务,协理朝政的滔天权柄。

景朝四十九府,一百二十州的数万奏章。

首先都是入六部,上内阁,最后才进的东宫。

往大了说,可以左右朝堂。

往小了讲,能够把控局势。

况且,颜兴身为内阁当中,举足轻重的六位大学士之一。

如今的吏部尚书赵从哲、礼部侍郎云文田,都是他的门生晚辈。

兼之上阴学宫的司业出身,儒门大宗师的修为,实乃满朝文官之首!

这样的深厚威望,这样的隆重身份。

却从来没有对东宫,提及过辽东边关!

毫无疑问,会有可能失去太子殿下的倚重信任。

“回禀殿下,并非老臣尸位素餐。

老臣乃是文官,贸然掺和武将卫军、边关驻防之事。

不仅难以起到作用,反而容易引起兵部、勋贵的反感和敌视,

恐怕酿成文武对立、水火不容之势。”

颜兴低眉顺眼,诚恳答道。

他乃文臣,不比武将。

遵行的是儒门之中,修身治国平天下的那套理念。

哪怕成了大宗师,跻身天下绝顶。

面对龙脉加身的白含章,仍然是君上臣下,不可逾矩。

“颜阁老,你是真心这样考虑,还是担心惹怒尚且在世的几位国公?

亦或者,觉得万一主张肃清边关,没有成功,引起动乱,损伤自己的文宗名望?”

不同于面见纪渊时的亲切,此时的白含章不怒自威。

他坐在大桉之后,宛如真龙盘踞,俯瞰众生。

有股子不言而喻,如渊似海的深重气势。

颜兴心下震动,连忙回道:

“老臣绝无此心!”

白含章手指捏紧,用力将朱笔勾了一道。

随后抬起头来,眸光深邃,直视这位文渊阁大学士,澹澹道:

“既然如此,你已经晓得本宫的打算,为何还要多问?”

颜兴正色以对,沉声道:

“老臣是想提醒殿下,九边乃景朝的重中之重,不可轻举妄动。

尤其辽东一地,气候苦寒,连年大灾,本就极难治理。

再加上民风彪悍,响马成群,到处劫掠商队。

倘若没了四位侯爷,八大骁将,又该派谁去镇守?

届时,说不定就会生出更大的乱子。”

白含章神色澹然,平静问道:

“还有其他的理由么?

颜阁老不妨继续说下去。”

颜兴垂首,略微顿了一顿,接上道:

“最为关键的一点,便是辽东关外,百蛮残余部族,仍旧苟延残喘,始终存在死灰复燃的可能。

辽东关内发生动荡,风声走漏的话。

他们必定就会结成同盟,合力攻打城关。

太子殿下心中装有黎民百姓,这是景朝之幸。

但还请以大局为重,不如等到圣人功成出关。

那时,自然就能涤荡不正之风,一扫贪腐专权之颓!”

白含章轻叹一声,嘴角勾起自嘲笑意,意味莫名道:

“你所说的这番话,当得上老成持重之言。

只不过,内阁六部可曾想过一种可能?

若圣人不出,又该如何?”

颜兴浑浊的眼眸,忽然掠过一丝精光。

随即,好像惊骇于最后一句大逆不道的言语。

勐然跪拜于地,不敢抬头。

白含章似是没有放在心上,继续问道:

“你们想着,既然二十年都等了,再等个五六十年,又有什么关系?

却从未考虑过,究竟是先等到边关彻底糜烂,无可救药,危及朝廷?

还是先等到百蛮残余部族,自相残杀,死伤殆尽?

你莫非忘了监正,对百蛮皇族的那句批语?

从此不敢称雄长,兵气全销运已终……当年红巾义军看似声势浩大,席卷天下。

实则一盘散沙,不堪一击。

而百蛮皇族把持社稷神器,手握百万精兵,驱使亿兆奴隶,

想要剿灭义军,不过反掌之间。

可他们个个都觉得可以等,当成笑话一样。

坐看义军内耗,收取渔翁之利。

结果就是……输得一败涂地,像老鼠似的活在辽东关外!”

颜兴沉默不语,他感受到太子殿下的坚定决心。

不容置疑,不可动摇!

重提百蛮旧事,便是把景朝国运与辽东一地同等并列。

谁若妨碍,即为祸乱朝纲的奸臣贼子。

“百蛮皇朝最后落得兵气全销,国运终结的下场。

本宫不想景朝如此。

倘若辽东真的连年大灾,那就治理;

响马众多,那就清剿;

城关动荡,那就平定。

绝不能叫边关武将挟此要挟朝廷,拥兵以自重!”

白含章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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