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东宫表态,三道谕旨,大幕将落?(1 / 2)

东宫传旨。

只这一句话。

便平息了北镇抚司内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宋桓、敖景两人神色一凛,各自抖了抖麒麟补子的指挥使官袍。

恭恭敬敬走出大堂,垂首静听。

兵部侍郎徐颎、两位刑部主事、五城兵马的总司、以及大理寺丞等人。

亦是迅速收起原本的怒容、惊色,动手整理官帽与袍服,免得失之仪表。

然后双手交叠,躬身行礼,等候东宫的内官宣旨。

如今的朝堂之上,虽说是山头林立,暗流汹涌。

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内阁与边关、户部跟地方、漕粮转运、盐铁赋税……

各方关系盘根错节,极其复杂,好似一团乱麻。

但在太子监国的二十年间,始终左右平衡,分而治之,维持大局不变。

同时又屡屡提拔胸有抱负的年轻英杰,填补府州地方空缺。

不动声色总揽威权,做到徐徐图之,政令畅通。

原本圣人设立九边,连年征战,所造成的巨大损耗。

以及景朝马踏江湖,破山伐庙,所导致的元气大伤。

竟然在短短十几年内,休养生息恢复过来。

由此可见,太子的权术手段。

故而,朝堂之外。

除去割据府州的几位藩王,加上跟着圣人打天下的从龙功臣,封爵公侯。

其下的文武百官,皆对东宫俯首称臣,明面上绝不敢有半分怠慢。

“东宫有旨,各位大人是打完再接,还是接完再打?”

面白无须,甚是年轻的蓝袍宦官阴柔一笑,好声好气问道。

他双手捧着黑犀牛角轴、祥云瑞鹤锦的金色谕旨,身后跟着六名气息森寒的禁军甲士。

“角蛟铠!皇宫内禁!是元武卫!”

兵部侍郎徐颎心头“咯噔”跳了一下。

圣人不再临朝,交由太子监国。

并不单单只是托付玺印,下发圣旨,任命内阁辅佐这么简单。

像是禁军调动、内官更替之权,也一并给了出去。

此事曾经引起私下热议,令许多大臣纷纷揣测。

太子监国掌权,倘若当真生出异心。

以禁军为私兵,以内官为耳目。

意图篡逆谋反,简直轻而易举。

可以说,历朝历代的圣人与储君。

从未有过这样的父子不相疑,君臣不相忌。

这让企图支持其他藩王,另外从龙的一些官员,很是沮丧。

“内官大人说笑了,敖指挥使只不过与徐侍郎起了些口角。

大家都是直爽的性子,岂会有隔夜仇。”

宋桓出来打圆场,笑呵呵说道。

“咱家也是这么想,诸位乃国之栋梁。

同朝为官,不要伤了和气。”

蓝袍宦官乃东宫近侍。

其人位卑而权重,能在太子面前说得上话。

纵观官衙的这几位,皆为正三品、正四品的大员,亦是不愿随便得罪。

“敢问内官大人,这一道旨是传给黑龙台,还是……”

敖景收拢血气,弥勒佛似的面皮一沉,淡淡问道。

他颇为担心东宫的态度,坦诚来讲,凉国公也属于太子一党,且素与燕王不和。

纵然那位殿下对纪渊颇有欣赏,甚至流露出委以重任的意思。

可是比起执掌三军威望隆重的国公爷,北镇抚司正六品的百户,实在有些相形见绌。

“唉,太子殿下昨夜批了一晚上的奏章,还未睡上半个时辰,便就起身了。

为了北镇抚司的这桩事,连下了三道旨意。

之后服了安神的丹药都静不了心。

看得咱家甚至心疼,只恨自己不能为主子分忧。”

蓝袍官宦轻叹一声,拿捏姿态道:

“那三道旨意,一道给黑龙台的两位指挥使,一道给三法司,一道……正在出城的路上。

既然兵部的徐侍郎,还有刑部的张主事、郑主事……你们都在。

干脆一并听旨,省得咱家再跑一趟。”

徐颎眼皮猛地一跳。

心里念头纷呈。

东宫一天之内出了三道谕旨?

太子殿下是动怒了?

依照内侍所言。

最后的那道谕旨。

快马加鞭出城送去?

定然是呈于进京的凉国公。

却不知太子这一回准备怎么做?

十九年前的宗平南,表面是无名小卒开罪国公府,实则乃儒门文官与将种勋贵之争。

当时,为了打压边关武人的跋扈气焰。

由一位阁老亲自出面,力保宗平南。

三支卫军闹得不可开交,公然擂鼓鸣金数日,声势极为浩大。

最后还是太子说和,双方各退一步。

宗平南被夺去武状元,放到招摇山做一名小卒。

国公府不再追究,就此作罢。

回顾往昔,此时此刻,岂非恰如彼时彼刻?

“那辽东泥腿子的分量,怎么比得过国公爷。

三道谕旨,其一必然是呵斥黑龙台、其二是责令三法司严审、其三是安抚凉国公。”

徐颎眸光一闪,顿觉松了一口气。

若东宫保持这个态度,那他率先去做国公府的马前卒。

等于博对了。

姜尚书也怪罪不了。

兴许国公爷进京之后,还会召见自己。

好混个脸熟,攀附关系。

“诸位大人请接旨。”

蓝袍宦官清了清嗓子,当众打开谕旨,郑重其事道:

“奉天承运,太子敕曰。”

听到开头八个字,徐颎眼中掠过喜色。

因为无论是圣人圣旨,或者太子谕旨,都有严格规制。

若是“诏曰”,其意为昭告天下,乃重大政事才会启用。

若是“制曰”,便针对百官宣示,表达隆恩浩荡,多为加官进爵,赏赐之时。

可若用“敕曰”二字,那就隐含告诫,敲打之意。

“……北镇抚司百户纪渊强闯巡营,未经上报黑龙台擅自行事,捉拿旁门左道,轻视朝廷法度,实乃骄狂跋扈。

念其年轻气盛,又是初犯,且此前屡破大案,将功补过,故酌情处置。

仅夺去讲武堂会试考生之资格,罚三月俸金,驳回升迁千户之请,调离京城巡狩外地。

命其好好反省,下不为例,钦此。”

蓝袍宦官抑扬顿挫,宣完东宫谕旨。

鸦雀无声,一片静谧。

敖景轻舒一口气,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

旁边的宋桓不禁摇头,感慨纪九郎运气真个不错。

谁能料到无权无势的辽东军户,其实深受东宫看重。

“这……太子想要国公爷息事宁人!那道谕旨莫不是劝凉国公打道回府?

辽东泥腿子什么来头?竟让东宫舍了好大本钱……扫国公爷的面子!”

徐颎睁大双眼,枣红面皮狂抖不已,似是不敢置信。

谕旨所言的处置,堪称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通篇措辞严厉,责罚却不值一提。

夺去讲武堂会试资格?

这又什么意义。

今年天京三十六坊的将种勋贵,谁人压的过纪渊的风头?

通脉败换血,二境杀五品。

如此赫赫战绩,数遍景朝大名府也少有与之相提并论者。

京华榜独占鳌头,不是状元名,胜似状元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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