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耳鬓厮磨卖色相(1 / 2)

“七天七夜的水陆道场?真是好阔绰!”

纪渊本尊盘坐于竹屋之中,以夜游神的本领监察善恶,探听虚实。

这本是无心之举。

数坊之地,成千上万的宅子府邸。

怎么可能正好碰上晓得自己名讳,而且还在深更半夜密谋提及之人。

却不曾想缘之一字,妙不可言。

真有如此的凑巧,罗龙与他老娘的对话,

因为谛听微声之能,断断续续传入他的耳中。

“难怪古人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

这对母子于家中商量对付我的计策,本该是密不透风,难以察觉。

如今却尽数被我听到!”

纪渊眯起眸子,脸上泛起几分冷色。

“纵然罗龙想破脑袋,恐怕也猜不到我请神入命,

竟然将他与自家老娘的鬼蜮心思,打听得一清二楚。

人能欺自己,却瞒骗不过诸天神佛!”

那老婆子一口一个小贱种,骂得难听至极。

纪渊也没有多少恼怒情绪。

他反而更在意罗龙信誓旦旦给出的保证。

割下自己的头颅?

祭奠罗猛、罗烈的头七?

由何而来的底气?

从罗氏母子二人间的对话来看,那位兵部四品武官,并非认不清形势的粗鲁莽夫。

很显然,罗龙知道北镇抚司是个扎手的硬茬子。

无论姜归川,亦或者谭文鹰都不会贸然为他出头。

眼下,罗猛、罗烈两兄弟死就死了。

非得不依不饶讨要说法,只会适得其反。

触怒兵部上头和黑龙台,赔上自个儿的大好前程。

“他是兵部的武官,现今兵部尚书,五军大都督,

哪一个都靠不上去,那就只能找……凉国公府。”

纪渊心思敏捷,得出猜测。

他提防凉国公府的报复已经好一阵子,结果愣是迟迟不至。

若非炼化三阴戮妖刀之时,藉由宗平南的经历,

知晓凉国公杨洪独断专行、睚眦必报的酷烈性情。

兴许自己都要被蒙骗过去,真以为对方十分大度,压根没把杨休之死放在心上。

“所以罗龙此前折辱北镇抚司的传信缇骑,毫不客气责问敖指挥使,是得到凉国公府的授意。

有人撑腰,他才敢大放厥词。”

纪渊眸光微寒。

被人盯上的感觉并不好。

尤其是一位换血三境的兵部高手!

朝廷正统的出身,意味着根基不会太差,武功层次不会太弱。

与扈彪那样的水货相比,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

“本该先下手为强,方为上策。

但以二对三,四条气脉斗换血七次,正面相杀未必会是对手,

更何况他与我,都有官身……”

纪渊明面上催发气血,继续炼化宝药。

心底里却升起凌厉杀机,好似风雪隐而不发。

他从来都不喜欢被动应敌!

主动消弭危机才是正道!

“天京城内,圣人脚下。

即便给罗龙再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公然行刺。

若不触犯景律,想要名正言顺,唯有一条路子。

那就是打绝争擂,签生死状!”

纪渊眸光闪烁,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自古以来,都说侠以武犯禁。

越是武道境界高深之辈,越难守别人的规矩。

一言不合,生死相斗,亦是常事。

即便朝廷命官,也难免如此。

故而,圣人特地设下绝争擂台,用于消解恩仇。

只要双方各自签下生死状,无论官位大小,出身如何,一概不管。

皆在台上分个高低。

当然,下了擂台。

过往的恩怨便就一笔勾销,不得再来寻衅。

圣人定鼎天下之后,那方绝争擂台没少动用,几乎成了天京城中的一大盛事。

每隔数月都有隶属六部的各司官员上去打一架,其中以兵部为最。

那帮九边军镇出来的武将匹夫,朝堂奏对的时候,受了吏部、户部的憋屈。

转头就拖人打擂台,拳脚上见真章,找回丢掉的场子。

不过那时候,折腾哄闹的性质明显。

少有见血,更别提殒命。

直到十九年前,宗平南于讲武堂扬名,大比夺魁。

凉国公府不愿善罢甘休,硬要压得泥腿子低头。

最终由东宫做主,签生死状,打绝争擂。

结局自不必多说。

宗平南浴血厮杀,招式尽出,以三阴戮妖刀斩杀凉国公的那名义子。

再之后绝争擂便成了一种禁忌话题,极少有人谈及。

“看来我是摆脱不掉宗平南第二这个名头了。”

纪渊吞吐宝药的生机精气,补充【燃髓】命数的剧烈消耗。

他自忖十五条命数加持,堪堪入门的横练绝学,小成的三阴戮妖刀。

对上罗龙,应当能有一战之力!

至于谁胜谁负,各凭手段!

“相较于金钟罩、铁布衫这一类横练,不断捶打筋骨皮膜。

不动山王经乃是壮内气,强己心,炼真血,有种脱胎换骨的蜕变之感。”

纪渊接连参悟几日,越发觉得十四字真言精深大义,包罗众多。

若是将这门绝学推动小成,足以跨越通脉二境与换血三境之间的巨大鸿沟。

他当即沉下心念,收敛思绪。

勾动夜游神,再一次进入谛听微声的玄妙状态。

密谋之声,仍然未绝。

……

……

“娘,我还有一事要与你分说。”

罗龙抬手屏退左右,那些服侍的丫鬟退出屋子,只留下母子二人。

“前两日,凉国公府透露风声,国公爷有心收我为义子。”

躺在软榻上的老婆子眼皮一跳,惊喜道:

“国公爷……那可是泼天的富贵!

儿啊,你一定要接住咯,千万不能出了差错,平白错过机缘!”

对老婆子而言,什么国公、侯爷,这等有爵位在身的大人物,那都是高居云端的仙神。

若扯上几分关系,一辈子都受用无穷。

“儿子自是清楚。”

罗龙颔首,钢针似的胡须一抖一抖。

“不瞒娘亲,纪渊他为人跋扈,得罪凉国公,注定命不久矣!

只要儿子办好这桩小事,踩死那个辽东的泥腿子,便能攀附国公爷这层关系。

以后进入边关镀金,挣几分功劳,轻而易举。”

老婆子乐得喜笑颜开,眼中的哀戚之色悉数不见。

她侧过身子,连连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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