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纪百户,你好大的官威(1 / 2)

扈家府邸,位于万年县的正北方。

其背靠山峦丘陵,门前一条玉带环绕。

地势颇高,三面开扬,恰似虎抬头,乃是藏风聚水的上等格局!

整座大宅三进三出,左右各有一列厢房。

四周檐廊贯通,划分数个独立院落。

青砖砌筑的硬墙,灰雕起券的过道拱门,各处皆有家丁护院,婢女仆役。

俨然是大名府最常见的士绅豪族气派景象!

议事正厅,扈家老小齐聚一堂,

“二哥,我刚听说,万年县又来了一个百户。

如今兵马司衙门,玄武卫,黑龙台……都到齐了。

这口刀,到底什么时候落下来啊?能不能给个准话!”

左边下首的华服男子,最先沉不住气问道。

这人乃是扈家老三,扈正。

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眼圈昏黑,目光浑浊,酒色过度之相。

“老二你既然当了家,掌了权。

遭了这么大的祸事,总得拿个主意。

现在闹得人心惶惶,外面都传咱们要被抄家灭族。

县里的武馆,几百个徒弟门生跑了一半。

还有玄武卫的那些悍卒,每天的吃喝,战马的粮草……大把银子如流水般花了出去。”

坐在第三位的是七叔扈霆,不怒自威的国字脸。

双手宽大有力,指节磨出厚厚茧子,精神矍铄,像头怒狮。

有人挑头,便有人助威。

七嘴八舌的叽叽喳喳声音,好像烧开的热水壶,发出聒噪尖鸣,搅得脑仁生疼。

“他娘的蓝茂文,把老子坑死了!”

“都怪余家引狼入室!我早就说,那个寡妇是个扫把星,克死自家人还不够……”

“这些当官的胃口大,三家凑一凑,弄个十万两银子交上去,赶紧度过这一劫吧!”

“……”

坐在上首的扈彪一言不发,任由底下众人吵嚷。

他长得浓眉大眼,年纪三十许,踏入换血,正当巅峰。

其人身穿金边刺绣云纹锦缎,两肩宽阔厚实,双手搭在紫檀大椅上,像一头打盹的老虎。

“都说完了?”

半个时辰后,闭目养神的扈彪睁开双眼,绽出精光。

体内沉凝不动的深厚气血,滚滚动荡,运转开来,发出风雷嘶吼般的惊人动静。

咚咚咚!

呼吸吐纳之声,彷如军中擂鼓,激烈高昂,盖过一切杂音。

不知不觉间,竟然带动其他人的气血,反复不断冲刷己身。

好似操控了他们的身体一样!

“二哥……息怒!”

扈正胸口沉闷涨动,喉头一甜,几欲吐血。

他不过服气一境,且还被酒色掏空身子,哪里受得住这份罪,头一个讨饶。

“老二,自家人议事,何必动真火呢。”

扈霆面色如常,沉声劝道。

“七叔,眼下什么情况?

明明是一家人同舟共济的时候,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自个儿还要窝里横闹内讧?

东城兵马司的罗烈已经上过两次门了,伸手要武行两成生意分红,三万五千两的现银。

拿得出来,扈家才能平安。”

扈彪目光如电,神色严厉,扫视下方的一众老小。

“大房由我做主,愿意出两万五千两,交这份大头。

可老三你呢?手里捏着一两千亩田地,养了一百多号庄户,却连五千两银子都不舍得给。

七叔,当年分家,县里的几家武馆、两个乡的猎户庄子都给你了,一年上万两的进账,怎么事到临头也吝啬起来?”

听到扈彪质问下来,扈正忙不迭叫苦道:

“二哥,你是知道的,我之前听了蓝茂文的鬼话,下了大本钱种赤箭草,想拿下太医局一部分药草份额……

现在肯定不成了,钱都打了水漂,至少折进去上万,

再让我拿五千两现银,太为难了。”

像是商量好一样,扈霆点头赞同道:

“老二,你也看到了。

快要入冬,天气严寒,猎户进不了山,

他们打来的兽肉、兽骨、皮毛,都从我这里换了口粮。

囤积了两个大屋子山货,四五万两银子砸在手里。

家底就这么一点,哪里还掏得出来余钱!”

扈彪额角青筋跳动,牵动右眼的伤口,泛起轻微刺痛。

他冷哼一声,嗤笑道:

“听老三、七叔的意思,这笔银子就该大房一力承担?”

扈霆挺直腰背,望向怒意勃发的扈彪,声音平淡道:

“老二,有些话比较难听,七叔给你留面子,所以才没有摆到台面来讲。

列祖列宗在上,你告诉大家,平日是谁与蓝茂文走得最近?

育婴堂筹办善款,收养孩童、弃婴,谁出力最多?

你又是怎么踏入换血三境,洗练两次?

大房惹了祸,勾结一个白骨道余孽,却要偏房替你擦屁股,这说得过去么?”

扈彪眸光收缩,身子往前一倾,冷声道:

“七叔莫要听信外人挑拨,万年县以往以余家为首,蓝茂文是大管家,大房纵然与他有些往来,也属正常。”

换血两次的强横气势压迫下去,好像一座大山砸进议事大厅,有种窒息的感觉。

“老二,你别仗着武功高耍横,自己惹得祸,别把偏房扯进来!”

扈霆血气上涌,涨得面孔赤红,怒喝道。

“这笔银子,我一分钱也不会……”

扈彪眼角伤疤几乎要迸裂,右掌猛地拍出,撕扯狂暴气流,犹如推动滔天巨浪。

嘭!

扈霆连人带椅子翻倒在地,好似滚地葫芦般摔飞出去。

“七叔,咱们都是扈家人、都在一条船上。

你武馆里的徒弟当街打死人,我使银子买通县衙;

你儿子跟大榆乡里正家的儿媳通奸,还把人家丈夫药死,也是我走门路摆平。

你收来的山货抬高二成价格卖给大房名下的药铺……这些破烂事,我与你算过账?”

扈彪霍然起身,八尺高的雄壮身材宛如小山,俯视吐血不起的扈霆。

“在座的各位,有些是我的亲兄弟,有些是我的叔伯长辈。

爹把扈家交到我手里,我不能败了这份家业。

这一次,我希望大房和偏房能够携手攻克难关。

既然都是一家人,就不要再说两家话。

老三,你觉得呢?”

扈正悚然一惊,颤了一下,低头道:

“都、都听二哥的,我晚上就让人把银子送过来。”

扈彪环顾一圈,眉宇间带着浓烈煞气,喝问道:

“很好,老三这一房自愿交钱,你们又怎么说?

是赞成?还是反对?”

粘稠如汞浆的气血外放,彷如火炉贴面,喷吐滚烫炙热的威压气息。

“家主所做决定……我等绝无异议!”

零零散散的声音响起,尽管扈霆为首的那一房心有不甘。

可人在屋檐下,必须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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