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百零五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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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煦说得非常简单, 旨在知会妻子一声, 以免扰了她调养身体。

只是纪婉青十分聪敏, 立即抓住重点, “殿下是说, 信笺很可能没有落到收殓者手里, 而是楚将军在殉国之前, 便交了出去。”

“耶拉看见楚将军与我爹爹有过接触?”

耶拉此人,纪婉青有印象,之前高煦跟她说过, 对方很可能楚立嵩或者父亲的部下,为了调查通敌一事,潜伏在鞑靼王都。

那么对方参与松堡一战就顺理成章, 他大约是机缘巧合下没有牺牲, 而是辗转到了鞑靼。

“耶拉就是楚将军附近吗?楚将军除了我爹爹以外,还接触过什么人?”

妻子问话句句都在关键之处, 高煦眼见她反应正常, 只认真分析, 情绪并未过激, 他放心之余, 索性将密信取出递过去,并详细叙说一番。

纪婉青一边听夫君低声讲述, 一边细细看着信笺。信中许驰说得很详尽,甚至连耶拉最后强调, 纪宗庆忠君爱国, 个中必然另有隐情的话,也如实记录下去了。

“耶拉在回城之前,看见与楚将军近距离接触过者,只有我爹爹一人?”

其实这事很正常,毕竟战场情况紧急,如非特殊情况,谁有闲暇凑在一起说其他。

“殿下,我爹爹对大周一片赤诚,请殿下明鉴。”说这话时,纪婉青一脸严肃,身体不禁绷紧。

在这一刻,她不单单是高煦的妻子,她还是靖北侯的女儿。

这个问题,其实方才她就已经意识到了。父亲若得了信笺,不可能不打开看看,既然看了,为何他没有揭露此事呢?

这难免会沾染一丝疑窦。

纪婉青这话,是替已去世的父亲对皇太子说的。

“孤知道。”

妻子的心思,高煦了然,他立即低声安抚,“孤都知道。”

纪宗庆为人,他即使在未大婚之前,都是给予高度肯定的,现在没有存疑,绝不仅仅因为对方是爱妻之父。

高煦一手抱着酣睡的安哥儿,腾出一只手来搂住妻子,轻拍了拍,“青儿,你父亲忠君爱国,孤从未生疑,你莫要多思多想。”

“嗯。”

纪婉青绷紧的身躯软了下来,她父亲保家卫国,甚至为国捐躯,她不希望他遭遇丝毫质疑。

她仰脸看着高煦,他目光温和,只有关切,她可以确定他说的是真心话。

纪婉青了解自己的夫君,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哪怕再爱妻子,能说出这种话,少不得对父亲的肯定。

她眼眶无端有些发热,胸腔像是被什么反复翻搅着一般,十分难受。

她把脸埋在他的肩窝,让布料悄悄吸取了湿润。

“不许哭了,你还坐着月子,落泪容易落下病根。”

高煦声音一如既往低沉,但有几分急。他事前考虑再三,就是怕涉及纪宗庆,妻子情绪起伏过大,会影响身体调养,“这密信,该过几天再给你看。”

“我没哭。”

纪婉青眨了眨眼眸,想宝宝,想身畔男人,努力将热意忍下。

她仰脸,对他展颜一笑。

夫君的心思她知道,往常他都是直接将密信给她,哪有话说一半才拿出来的。

纪婉青抬起一双莹白的纤手,捧着他的俊脸,啄了一口,“我不管了,好好养着,下面就交给你。”

“嗯。”

很温馨,很缱绻,她眸中情丝,让高煦嗓音中多了隐隐缠绵,他一抬手,将人紧紧搂住。

妻子,儿子,都在抱得牢牢的。

夫妻温存良久,纪婉青才说起正事,“我父亲回京那几天,他的伤很重,昏迷的时间多,也就清醒过三次。”

当初纪宗庆回京三天,昏迷时间占大半,仅清醒过三次。头两次时间较短,最后一次则长些,他如果需要处理某些事务,大约会在这个时候。

但那已经是最后一天的半夜,当时姐妹二人年纪小,熬不住打了瞌睡,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刚好错过了。

纪婉青黯然中夹杂着惋惜,高煦安慰,“这些事情,你爹爹若不想你们知悉,他还是会支开你们的。”

这是肯定的,寡妇弱女,知道太多有害无益,换了他是纪宗庆,也绝不可能透露。

“殿下说得对!”

纪婉青打起精神,“我的嫁妆,大部分都在京郊的庄子放着;至于妹妹那边,则是银票金银占大半,她基本都带到边城去了。话罢,她将京郊庄子地点详细讲了一遍。

“好,”高熙应了一声,“稍后孤便遣人过去。”

还有靖北侯府,也是需要查探一遍的,谨慎起见,哪怕现在侯府已经易主。

“啊,不!”

说起嫁妆,纪婉青陡然想起一事,她立即攒紧高煦的手,“殿下,我突然想起,我父母去世前,曾各给了两样物事我们姐妹,说是留作念想。”

没错,她想起的就是那本兵书与银簪子,母亲临终前说,是父亲留给她的。里头藏了金箔,当初纪婉青取出后,顺利接手父亲留下的暗探。

她从前以为,这就是父母遗物的奥秘所在,难道不仅仅如此?

“殿下。”

纪婉青一颗心跳得厉害,“砰砰”声仿佛就响在耳边。

看着神情瞬间严肃起来的高煦,她急急道:“这两样物事,就放在我们屋子北边墙壁角落那个官皮箱子,我告诉何嬷嬷,让她取过来。”

“青儿,让孤去。”

高煦闻弦音而知雅意,立即明悟,妻子连亲近的乳母也没提起,他按住她的手,“不过就在近旁,孤去即可。”

他将熟睡的儿子轻轻放下,立即折返正房,将官皮箱下层抽屉里那个黄花梨小箱子取了回来。

“青儿,可是这两样?”

“正是。”

纪婉青熟练打开箱子,里面是两个扁平的匣子,一个装了那支半旧的银簪子,一个装了父亲用过的兵书。

“这装兵书的匣子,是后来我自己配上去的。当时母亲给我的,就这匣子装了簪子,还有这本兵书。”

纪婉青打开匣子,将簪子兵书取出来,“这兵书里头,父亲藏了金箔,记载了暗探名单还有联络方式。”

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夫妻间信任不够,她便将暗探秘密隐了下来。

如今情况不同了,夫妻亲密无间,信任值早抵达高峰;且最重要的,高煦已决定连根拔起纪后一党,一旦找出信笺,事成以后,这些人手的作用就不大了,绝大部分可以功成身退。

既然恰好碰上了,继续遮遮掩掩没意思,不如坦然铺开,杜绝夫妻生隙。

纪婉青头脑清明,做法很正确,对于妻子的绝对信任,作为夫君肯定心下熨帖的,高煦也不例外。

他此刻情绪起伏不大,只因夫妻互为一体,他潜意识觉得本该如此,妻子待他至诚,他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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