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条咸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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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条咸鱼

沈楚楚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嗓音略显颤抖:“这,这里有死人吗?”

听到她被吓到结结巴巴的声音,临妃唇角的弧度缓缓加深:“乱葬岗没有死人……”

她刚要舒缓一口气,便听到他将没说完的话补充了完整:“莫非你还以为地上躺着的都是活人不成?”

沈楚楚:“……”

她用看不见的双眸,寻摸着他的方向,半晌才对着空气瞪了他一眼:“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昨日她只告诉他,太后害怕老鼠,并隐瞒下太后是贺家后代的身世,仅简略的浓缩了一下太后和沈丞相的往事。

她本来以为临妃会抓一窝老鼠扔进慈宁宫里,没想到临妃会把她带到乱葬岗来。

临妃不以为意耸了耸肩,眸光淡淡的看向正前方被捆住手脚,蒙住双眼,屈着双膝倒在血泊之中的太后。

那血不是太后的,而是太后脚边上,那具被乌鸦和老鼠啃食到只剩下骨头架子的那人留下的。

乱葬岗的泥土是血褐色的,连空气中都散发着腐烂和阴糜的味道,四处抛掷着被食腐动物咬食过的尸体,甚至不远处还扔着几颗满是脏污的头颅。

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要下一场斜风细雨,洗刷掉乱葬岗的触目惊心的血红色。

他眯起双眸,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这里的老鼠眼睛是红色的。”

临妃并没有说全,他怕吓到沈楚楚。

乱葬岗的老鼠都是吃惯了腐烂的尸体,个个老鼠身子都跟小臂一般长,若是再加上粗长的尾巴,怕是要有一米长。

沈楚楚吞咽了一口口水,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姬钰在这里吗?”

临妃瞥了她一眼:“你这个女人真是不知足。”

“我这样俊美的男人抱着你,你却在我怀中想旁的男人?”

沈楚楚:“……”

“那你放我下来。”

她挣扎了两下,临妃挑了挑眉,有些不满的将她放了下来:“你这叫过河拆桥。”

沈楚楚捏住鼻子,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两步:“这也叫卸磨杀驴。”

临妃:“……”

他用阴戾的眸光对着她凝视许久,却不见她对自己有丝毫的恐惧。

片刻之后,他终是败下阵来,上前一步扶住她的手臂:“姬钰去绑架你爹了。”

沈楚楚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两下,为什么绑架一国宰相,在临妃嘴里就好像讨论今个天气怎么样一般平常无奇?

再说了,要是沈丞相知晓她身中剧毒,命不久矣,自然会配合他们的,何必大费周折去绑架来沈丞相?

很快沈楚楚便知道,为何临妃可以这般轻松的说出绑架沈丞相了。

因为就连囚在慈宁宫,被重兵看守的太后,都让他们不知用何方法给绑出来了。

相比起绑架沈丞相来说,绑架太后的难度似乎更大一些。

沈楚楚正失着神,她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绊的她差点当场跪下磕一个头。

临妃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拽了回来,嘴中还不忘调侃她一番:“你踩人家头骨,也不怕晚上他来找你。”

她被‘头骨’二字吓得一个激灵,若不是因为要拿到解药,她怕是一刻也在此地待不下去。

正当临妃说话之间,倒在地上的太后,悠悠的转醒了过来。

她的鼻间敏锐的嗅到腐烂的血腥气息,这个味道她简直再熟悉不过了,想当初她可是在死人堆里整整待了五日。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到过?

三十年前她不会怕,三十年后她就更不会恐惧这些死尸。

她勾起唇角,姬钰到底还是太嫩了。

沈楚楚的耳朵灵敏的听到一声低吟,许是过了半晌,不远处传来太后的轻笑声:“钰儿,你以为将哀家绑到乱葬岗来,哀家便会将解药给你?”

原本死寂的乱葬岗中,缓缓响起一道淡淡的嗓音:“话别说太满。”

沈楚楚一下便听出来,这声音是姬钰的。

她想循着声音去找姬钰,但临妃却扯住了她的手臂:“别捣乱。”

虽然只有简单的三个字,但临妃的语气中却带着一丝肃气。

沈楚楚一怔,微微紧绷的身子,下意识的向前倾了倾,她原本要抬起的手臂,又因为临妃的话而瑟缩了回去。

是了,她现在就是个瞎子,什么忙都帮不上就算了,总不能再跑上去给他添乱。

临妃与姬钰目光相触,姬钰眯起了眸子,略显阴戾的眸光,停顿在了临妃搭在沈楚楚肩膀处的手臂上。

这该死的死妖男,不男不女的也就罢了,整日混在她身边,真想一刀捅死他。

临妃似乎是察觉到了姬钰身上的肃杀之气,他将搭在沈楚楚肩膀上的手臂,不着痕迹的缓缓朝下移去。

他对着姬钰懒散一笑,当着姬钰的面,将那瓷白如玉的手指,正大光明的叩在了她的腰间。

这个死病秧子,都已经知晓自己和沈楚楚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了,还如此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真是死不要脸。

姬钰指间捏住的匕首,折射出一道道凛凛寒光,许是因为用的力太大了,他的指尖微微有些泛白。

他长吸了一口气,反手握住匕首,将那泛着银光的匕首,重重的投掷了出去。

锋利的匕首,划开那蒙住太后双眼的黑布,同时擦着太后的耳朵飞过,割下了太后鬓角边的一缕白丝。

太后直挺的后背,微不可见的轻颤了两下。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紧不慢的抬手,用指腹轻轻擦拭脸颊一侧,被匕首划出的那一道血痕。

“有她给哀家陪葬,哀家便是死了也值。”

太后似乎又恢复了刀枪不入的样子,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底气十足。

是了,沈楚楚一死,姬钰和司马致都要痛苦一生。

就算姬钰杀了她,也已然于事无补。

此毒的解药,只有她手中有,而那配置此毒的人,早就被她杀了。

即便他们再找人去配置解药,怕是沈楚楚也活不到配出解药的那一日了。

姬钰听到太后的话,只是挑了挑眉头,他慢里斯条的伸出削瘦的手指,对着身后的下属轻抬两下指尖。

下属将一个头发凌乱,只着亵衣的男人拖了过来,当太后看清楚那人的脸庞时,她平静无澜的眸底,终于出现了一丝动容。

她小指上套着的珐琅掐丝护甲套,狠狠扎入土地中,面上却尽量维持着冷漠:“你以为哀家会上当吗?”

“他是沈楚楚的父亲,你若是伤害他,沈楚楚不会原谅你。”

太后扫视了一眼和临妃站在一起的沈楚楚,语气中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

也不知她到底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姬钰。

姬钰勾唇一笑,眸底是一抹薄凉之色,他从下属的腰间抽出长剑,从沈丞相的肩胛骨处,用力的刺了下去。

殷红的鲜血顺着剑身流淌出来,将白色的亵衣迅速染红,沈丞相只是闷哼一声,五官略显痛苦和扭曲。

沈楚楚不知道姬钰对沈丞相做了什么,她只是听到太后隐忍着怒气的嗓音:“沈楚楚在这里,哀家便不信,你能当着她的面杀了他。”

姬钰唇角微微扬起,风轻云淡道:“那就试试好了。”

说着,他将深深刺入沈丞相肩胛骨的剑身,猛地拔了出来。

原本缓缓流淌出来的血液,瞬时间加快了速度,空气中响起沈丞相压抑的喘息,鲜血很快就将亵衣浸透。

沈楚楚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紧紧的抓住临妃的手臂,焦躁的询问道:“姬钰在做什么?”

临妃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头:“没什么。”

沈楚楚听出了临妃话语中的敷衍,她蹙起一双罥烟眉,对着空气寻摸了许久,才大致的确定了姬钰的位置。

她的嗓音有些焦灼:“姬钰……”

“楚楚,你恨我也好,厌我也罢。”

姬钰打断她的话,眸光中满是凉薄之色:“若是拿不到解药,他必死无疑。”

沈楚楚顿时语塞,她根本分辨不出,姬钰此刻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如果姬钰是在诈太后,那她中途打断姬钰,便会扰乱他们的计划。

可她又怕姬钰这话是真的,若是用沈丞相的性命来换她的命,那她宁愿不吃这解药。

就在沈楚楚犹豫不决时,姬钰提起长剑,对准了沈丞相的头顶,不疾不徐的开口问道:“我再问你一次,给,亦或是不给。”

太后怔怔的瘫坐在地上,手腕和脚腕都被束缚住,她的眸光略显空洞无神,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

不远处溜过去一只黑到发亮的大耗子,它似乎在用血红的眼珠死死的盯着沈丞相,只待姬钰动了手,它便可以饱餐一顿。

姬钰等不到答复,面带躁意的将剑刃抵在了沈丞相的头顶,一点点的向头皮里刺入。

沈丞相终是忍不住发出了痛苦而压抑的低吟,他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凌乱的长发下,那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紧紧的凝视着太后。

太后面色狰狞的将指尖掐进手掌中,她嘶声力竭的低吼一声:“沈楚楚,你便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杀掉你爹?”

沈楚楚还未开口,临妃便好心的回答了太后:“你眼睁睁的看着就行,她眼睛失明了。”

太后被噎了一下,煞白的面庞上,出现了一丝无力感,她沉默的垂下头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沈丞相痛苦的声音,沈楚楚再也忍不下去了,她刚要开口,却被临妃捂住了嘴。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爹没了还可以再认一个,但你的性命若是没了,那就是真的没了。”

临妃一边说着荒谬之言,一边不动声色的在她掌心上捏了捏。

沈楚楚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临妃是在提醒她,姬钰如今的所作所为只是做戏。

她用了一眨眼的时间思考了一番,垂在一侧的手臂贴近大腿,葱白纤细的手指狠狠的在大腿上扭了一把。

只见她瞬时间红了眼眶,晶莹的泪水缓缓从眼角落下,她拼命的摇着头:“不要,不要伤害我爹!若是这样一命抵一命换来的解药,我便是死也不会吃!”

天知道临妃暗中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勉强没有笑出声来。

他配合着她,将犹如野猪出笼想要向前狂奔的沈楚楚,伸手一把拉住。

“既然她不愿交出解药,便将他杀了吧。”

临妃面不改色的指了指沈丞相,笑容淡淡道:“我带楚楚去凉国,总有法子解毒。”

凉国擅蛊擅毒,其实这解药便是太后不给,临妃自己也可以配置出来,只不过炼制解药需要不少时间,就怕沈楚楚熬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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