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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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唐彻底消失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花翥方才结束当日的课业,近几日东方煜讲课讲得极快,她需要耗费很多心力才能彻底学会。

本以学得头晕目眩,听见此番话却陡然惊醒,分外惊愕。

花翥再度忆起永安城中那十九岁的皇太后,那不过一岁的皇太子,还有那与她一道逃出宫却又不知所踪的女孩。

犹记得当初东方煜扶植那位亲王重建北唐王朝是为了给麒州喘息的机会,给杨恩业强壮兵马、参与逐鹿的机会。

而今那位亲王被新帝囚禁。

杨恩业身死,杨家被灭门。

东方煜也被章容日夜监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花翥好奇,便问起细节。

青悠道那位亲王麾下有位费姓重臣谋朝篡位,囚禁那位王爷于地宫,灭北唐,建靖国,来势汹汹,似有吞并南面的夏国再逐鹿中原之心。

花翥与红丹在山寨中时曾听红丹说过“夏国”。犹记得红丹道夏国与红丹的出生地商国一道位于唐国最南。

靖国以南是夏国。

郑国以南是商国。

花翥生出几分忧思,道:“来看,对我国威胁最大的不是厉风北,而是那新生的靖国。”

东方煜笑言:“厉风北在北方,且被古越十三关所阻拦,不到最后,不以为惧。”说着,眸光渐生出几分阴冷,手指在地图上靖国的位置上轻轻移动。“这靖国却有个麻烦人物。比厉风北还麻烦。”

花翥见他面露不悦,不敢多言,只小心问青悠。

原来,那靖国皇帝费洺谋朝篡位竟是在一个尚不满十八岁的谋士的协助下完成的。

靖国建立后那少年谋士更是做了宰相。

尚不满十八?

谋士?

宰相?

花翥惊叹之余,羡慕,又嫉妒。

不过年长她两岁罢了。

顺口问起名姓。

“文修语。”

花翥惊得险些跳起来。

名叫文修语。

时年十八岁。

那——

“修语哥哥……”

“喔,师父说的没错,还真是小花猪的熟人。”

花翥一时兴奋得眉梢眼角都在欢欣雀跃,原来文修语也离开了那个地方,原来他这么厉害。

兴奋却又烟消云散。

她陷入沉沉的惆怅与自我厌弃。

文修语不过年长她两岁而已。

心事更沉重了几分。

只觉日日沉闷,除开课业,任何事都无法让花翥生出半点儿欢喜。

情绪蔓延开一片荒芜。

幸而,七八日后麒州锦花盛放,历经一冬之寒,花儿比往年开得还要绚烂,给花翥荒芜的心添了一丝欣喜。

院中姹紫嫣红。

花翥却又在其中寻到了一株花叶皆是翠色的麒州锦,她记得昨年这一株锦花还是红、紫两色。

东方煜曾道这麒州锦花虽是牡丹却又与一般牡丹不同。

麒州锦有一株不过一色,有的一株双色,一朵也可双色,更有的一株三色,一朵也是三色。不定昨年尚是黄缠粉,今年便比雪还白了几分。不定昨年还是娇俏的绿花,今年便换做傲视天下的紫与红。

见东方煜来,花翥一脸欣喜地指着那株绿花给东方煜看。这种色泽的花东方煜自然看过多次。

花翥却还想要他再看一次。

见她欣喜,东方煜笑道:“小花猪与这麒州锦还真有几分相像。”

花翥结结巴巴,道自己不善变,从入了师门便以东方煜马首是瞻。

东方煜大笑,在她肩上拍了一把。

“为师是说你就像这麒州锦,即有无边的娇俏妩媚,也有无边的嚣张跋扈。”

花翥面上一红,却又添了一分精神。

不想东方煜又道,司马家主母见司马元璋成日来找花翥,又见花翥眉眼媚色比从明荣城回来时还增了几倍,加之府中老妈子们添油加醋,便觉花翥与司马元璋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可花翥毕竟是东方煜的人,那主母即便不满却也不便将花翥打发给小厮。

便着令东方煜将花翥送入司马家,给司马元璋做侍妾。

此事东方煜已应下。

但他也与那主母道花翥与司马元璋都是他的弟子,即便花翥去做侍妾也不可敷衍了事,别的女儿家出嫁时有的,花翥都得有。

花翥见东方煜说的这般云淡风轻,眼角都填塞着笑意,一颗心几乎从胸口跳出。

愤怒。

耻辱。

惊慌。

混杂的情绪却又一闪而过,还彻底未化为惧意与仇恨便云消雾散。

心中多少明白了几分。

更是心慌意乱,只问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还需要学什么。

“麒州锦花谢了,你便该走了。之后的课业为师只讲一遍,你可得记好了。”

花翥含泪用力点头。

一月后,司马家送来金银锦缎算作彩礼。

麒州锦花已谢,蔫着残旧的花瓣。

青悠面露欢欣,小心收下彩礼。

东方煜摇着扇子对送礼人正色道:“那阿古玛部族的贵女与在下的徒儿姐妹情深。听闻阿古玛部族有个习俗,婚前,新娘要招自己的小姐妹一道围着篝火玩耍,不若请那贵女来,让小徒与她说笑玩闹。”

“令徒进了我司马家,不也可与蛮族贵女一道玩耍?”

东方煜摇头道两者不同。

在此处,花翥与苏尔依身份平等,进了司马家,花翥不过是侍妾,与阿古玛部族的小公主说笑岂不是辱没了贵女的身份?

送来金银锦缎的男子也觉言之有理,回去奏请司马家主首肯后便将苏尔依带来见花翥。

这是来汀丘后花翥第二次见苏尔依。

苏尔依却变了。

她一身中原女子装扮,中原话说得好了很多。行事举措小心翼翼,双眸黯然,再多的说笑也点不燃一丝微光。

她向往着草原与青空,却被困宥在逼仄的宅院。

就像年幼时的花翥。

就像花翥的娘。

花翥拉住苏尔依的手,紧紧贴在自己面上。

嘴唇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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